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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萝已经?不记得自己离开?山谷已经?被修仙界的男人们骂了几次丑,她着实不能?理解,没等她开?口,那守卫已不耐烦地摆手,“去去去,别在这儿挡路,边上待着去!”

见女萝不走,竟伸手来推,阿刃一把?抓住对方手腕,她力大无比,只听骨头嘎吱嘎吱响,这名守卫顿时?疼得惨叫连连:“放开?!你放开?!你放——啊!!!”

“阿刃,算了。”

女萝轻轻拍了下阿刃的背,阿刃这才将对方甩开?,凶狠地瞪着守卫,大有对方再敢欺负阿萝,她便把?他胳膊扯下来的意?思。

守卫吓了一跳,女萝这才注意?到周围排队进城的全是男人,少数几个带着女人的,也大多是年虽不大的小姑娘,容貌都生得姣好,神情慌乱惊惧麻木兼而有之,抬头看见的是无比显眼的“不夜城”,守卫刚才问?她们谁卖谁……

“你怎么又来了?”

刚放了一人进去,又见女萝排到面前,方才那名守卫有心?想赶走她们,却忌惮阿刃,因此语气古怪,三分强横七分畏惧,生怕那高壮女子来打骂自己,态度也好了不少。

“不卖就进不去吗?”

“那当然,你当这是哪里,这是不夜城,是男人们的温柔乡,女人想进去,要么男人带,要么自个儿卖,可你容貌残缺,像你这样的,顶多当个低等倡伎,睡你一回要不了三个银贝!”

言语污秽不堪,根本?没将女萝跟阿刃当作?“人”,完完全全将二人视为不值钱的货物。

不只是女萝阿刃,哪怕是被男人带着进去的女人,这些守卫也会毫不掩饰地用?露骨的目光去打量,他们不觉得她们可怜,也不觉得她们无辜,只知道她们进来就要岔开?两条腿挣钱,每个女人都明?码标价,唯一的不同便是价钱有高低。

阿刃听不大懂这人的话是什么意?思,可对方的神态、语气猥琐而下流,视线在女萝胸口流连不去,这让阿刃十分生气,她握起拳头,想揍这个欺负阿萝的人,阿萝却悄悄握住了她的手制止了她:“我卖我自己,丑是丑了些,可进了不夜城,便不愁吃喝了吧?”

“那是,只要你接的客多,你就能?有口饭吃。”守卫呵呵直乐,看她俩的表情也不像先前那样忌惮,来卖的女人,怕她作?甚?攒几个钱,到时?候点她作?陪,想怎样玩便怎样玩,有什么可怕?“行,那你们就进去吧!”

女萝拉起阿刃,两人走了进去,守卫扭头看着她俩背影,轻蔑一笑?,啐了一口:“贱女人!”

他这咒骂逃不过女萝的耳朵,她眉头微蹙,没等出手,便听守卫惨叫一声?:“什么!什么东西咬我!”

女萝下意?识低头,当车跳到她手上,“……下次不许这样冲动,打草惊蛇就不好了,咱们是来找阿香的,不是来惹事的。”

原以为进城后能?找到住的地方,但不夜城与女萝之前去过的城池都不一样,这里的白天安静死?寂,没有一丁点声?音,街道上没有行人,亦无店家,空空荡荡凄凉不已,与日月大明?镜所说“笙歌鼎沸、长夜永明?”截然不同。

“那边的!不要到处乱看,到这里来排队!”

不远处有人吆喝,女萝抬头看去,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左右两边有后面排队的人跟上,纷纷往那男子招呼的地方去,女萝不明?所以,但这不夜城处处透着古怪,她便也跟了上去,同时?捏了捏阿刃的手:“怕不怕?”

阿刃摇头,“保护阿萝。”

自打女萝说过吃饱饭才能?保护她之后,阿刃便将保护她视为己任,她天生认死?理,只听阿萝的话。

眼前是一所巨大的宅子,牌匾上写着“伎坊”二字,女萝发?现来这里的都是带着女子的男人,而那些独自或是三两个进来的男人,则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她改变主意?,想先跟过去看看,结果没走两步,两个身材高壮的男人挡在了她面前:“你走错了,那里不是女人去的地方。”

女萝不明?白什么地方女人不能?去,但她没有跟这两个对上,并制止了蠢蠢欲动的阿刃,选择了走进伎坊。

所谓的伎坊,其实就是各个楚馆选人的地方,女人进了不夜城的门便成?了等待挑选的货物,而那些带女人进来的男人,他们大多搓着手站在一边等待鉴定,倘若卖掉的女人容貌资质都不错,就能?拿到多一点钱,若是容貌差了身段也不行,那就只能?得到几个银贝。

在不夜城,最便宜的不是别的,正是伎女。

身穿绫罗绸缎的鸨母涂脂抹粉穿梭于待价而沽的姑娘中,挑选自己中意?的,在场年纪最小的约莫十一二岁,面上稚气未脱,很快,容貌出众的便被挑选走,长得一般但身段还行的也没剩下,女萝由于个子太高,身形又不纤细袅娜,被留在了后头。

一个花枝招展的鸨母走到她面前,捏着她的下巴仔细端详,“细看脸儿生得倒是极好,只是这疤忒地煞风景,你叫什么名字?”

“秦粮。”

鸨母嗤笑?一声?:“这算什么名字,改了罢,你这脸上的疤,怎么来的?”

“天生便有。”

“也不知去不去得掉。”鸨母低下头贴近了看,目光愈发?惊奇,显然是觉着若是没了这疤,眼前的女子便是绝顶好颜色,当下拍板定案先买了她,若是疤去不掉,做个低等倡伎也能?把?钱赚回来。

女萝怎么也不会放阿刃一人留下,她怯怯对鸨母道:“我、我妹妹,能?请您一并买下么?她天生有些痴傻,不会说话,没了我不能?活。”

鸨母闻言,掩嘴而笑?:“我说,你当我是吃素的呢?你这妹妹,人高马大手脚粗糙,哪个男人看得上?要我花钱买她?我呸!我是开?窑子赚钱的,不是普度众生的!”

女萝忍住心?中怒意?,眼角微红,“求您了……我妹妹她力大无穷,您花几个钱买她,也好让我送钱家去给阿娘治病,她天生力大,便是留下做点粗活也是好的!您大人有大量,求求您了!”

说着,竟是向?鸨母跪了下来。

鸨母见她虽个头高,身段也不纤细,红眼下跪时?却别有一股娇艳媚态,且媚而不俗,不比城主府的姬妾差。若是能?去掉脸上的疤,再饿上些时?日,想必能?调教出个新的头牌,到时?候她的风月楼便能?大出风头,省得那几个老贱人总在自己跟前嘚瑟!

于是也放软声?调:“你说你妹妹力气大,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招弟,还不向?这位妈妈表现一下你的能?耐?”

阿刃听到阿萝管自己叫招弟,她有点呆,虽不懂为何,却乖乖听话,随手挥出一拳,右手边一人粗的柱子瞬间?断裂,屋顶咔嚓响了一下,吓得鸨母连忙阻止:“够了够了,行行行,我便出十个银贝将她买下,这总够了吧?”

十个?!

女萝断然拒绝:“五十个。”

“二十个!”

“四十个。”

“三十个,不能?再多了。”鸨母坚持。“这不夜城最不值钱的就是女人,三十个银贝,已是仁至义尽。你若还要刁难,我连你也不要。”

女萝要贵一些,八十个银贝,这还是看在她脸上的伤有可能?去掉的份上,鸨母不忘冷声?警告:“倘若你的脸不能?恢复,休怪我将你丢去那最下等的窑子!到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别怨我心?狠!”

女萝恭顺低头。

她向?鸨母说自己父亲早逝,家中只剩下母亲跟妹妹,不久前母亲生了重病无钱医治,这才想着带妹妹来卖身还钱给母亲治病,她是长女,出生时?家中无余粮,因此取名为“粮”,妹妹出生时?,父亲失望不是个儿子,便取名为“招弟”。

鸨母并不觉得意?外,这些年自愿的非自愿的女子她见了不少,其中自愿卖身的,不是为了母父便是为了兄弟,亦或是为了情郎,什么样的原因都不稀奇。

除了女萝外,鸨母还挑了另外两个身形瘦弱容貌秀丽的姑娘,年纪都不大,女萝亲眼所见,鸨母给钱之后,这两个姑娘的家人,看岁数应当是父亲跟兄长,再没问?过她们一句,只顾着数银贝,又跟鸨母讨价还价,想多要两个子儿。

鸨母说得不错,在这里女人可真不值钱,最贵的一个也只卖了两百银贝,其他基本?都是一百上下。

另一个中等身形体态圆润的鸨母带着买好的姑娘经?过,瞧见女萝阿刃,不由得笑?出声?:“我说满姐,风月楼便是没了飞雾,光辉不再,开?始走下坡路,你也不能?饥不择食,什么样的苗子都要吧?这两个呀,在我们广寒阁,给我们斐斐倒洗脚水,我都嫌弃磕碜!也就是你,病急乱投医了!极乐之夜即将到来,要我说,你风月楼早早退出得了,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满妈妈皮笑?肉不笑?:“多谢你芳妈妈惦记着,有时?间?管我买什么样的姑娘,你倒不如请个好点的大夫给斐斐看看,免得下回贵客上门,斐斐又惹贵客恼怒!呀,这斐斐身上的伤好些没啊?那漂亮的小脸蛋儿,不至于毁了吧?”

两人唇枪舌剑,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女萝心?中不安之感愈发?强烈,她忍不住要想,阿香此刻身在何处?

无论是被谁买走,都不会有好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