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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一时语塞,强词夺理:“死丫头偷懒耍滑到处疯玩,把自己弄伤了关我家什?么事!”

斐斐哈了一声?:“既然她受伤与否不关你?家的?事,那你?家死了人,又关这小丫头什?么事?”

凤柔宜:“就是就是。”

斐斐牙尖嘴利,女人骂不过她,于是斐斐得意地昂起下巴,雌赳赳气昂昂,“要我说啊,这家里死了男人,真可以说是福报了!往后你?不用伺候男人,给他们洗衣做饭,也不用受他们的?气,这是好事儿?啊,恭喜你?,赶紧张灯结彩庆祝去吧!”

这话说的?,连旁边城官的?脸都绿了,斐斐浑然不觉,她说的?可全是心里话,没有一句虚假。

女萝摁住斐斐的?头,免得她激起男愤,一会儿?被围殴。

有斐斐这样插科打诨,城官总算是得了喘息机会,他对女人说:“仵作?已验过尸,郝大成确实是被毒蛇咬死,并非为人所害。据他前几日与人喝酒吹牛时所说,他在城外山上捉了条青尾百步蛇,这青尾百步蛇毒性极强,因而鳞片蛇胆蛇牙都十分珍贵,能卖出天价,想?来是郝大成没有将蛇扣好,令其?游出装蛇的?坛子,这才葬送了性命。”

女人一听,愈发不满:“不,不是这样的?,就是她害的?,就是她害的?!”

小丫头面无表情,不说话也不解释,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女人瞧。

城官又道:“我等已排查过平日与郝大成交好之人,看他们是否因这条蛇生出贪念因而谋财害命,但根据死亡时间来看,他们都没有作?案机会,郝大成死于家中,因此断为是疏忽所致。唯一的?问题就在于这条蛇迄今为止还?未找到,街坊邻居们平日要小心些,我们也会四处搜寻,谁若是看到了蛇,务必第一时间通知城主府。”

周遭围观的?百姓交头接耳,铸剑山附近城池,上到城主下到城卫,基本?都是秉公?持法,鲜有私心,城民们对其?也很信服,于是在城卫的?疏散下纷纷散去,不再关注。

女萝还?能听见附近邻居说郝大成一家人对小丫头不好,天天让人洗衣做饭啥活儿?都干,却不给饭吃,一身衣服穿好几年,都短成这样了,有好心的?邻居婶子给小丫头点吃的?,郝家女人还?要出来骂,倒是郝大成确实是个老实巴交的?人,除了好喝点酒,偶尔耍耍酒疯外,不打媳妇也不打孩子,大家都在感叹怎么这样的?好人,却偏偏碰上这么个不讲道理的?媳妇。

女人呆坐在门槛上,突然又开始掩面痛哭,她就一个男人一个儿?子,偏偏父子俩全死了,剩下她一人孤苦伶仃,也不知往后的?日子要怎样过。

小丫头挣脱凤柔宜的?手,重新走回女人身边,女人也从门槛上爬起来,失魂落魄地走回家门,看客已散尽,她的?喜怒哀乐也不再为人在意。

入夜,整座城除却更夫还?在敲锣唱更外,已是一片寂静,劳累了一天的?人们躺在床上进入梦乡,月光如水洒在地面,将地堂照亮,一个小小的?身影自郝大成家柴房走出来,伴随一阵悉悉索索声?,她从怀里取出了一条细长?的?蛇,将堂屋的?门推开一条缝,随后把蛇放了进去。

眼看那条蛇将要进入堂屋,忽地却蛇身扭曲僵硬,原来是不知何处的?藤蔓将其?紧紧捆绑,面无表情的?小丫头一惊,抬眼转身,却见白日所见的?黑衣女子正?站在自己身后,她眼睛一眨,张嘴就想?咬女萝,被女萝一掌击在后颈,整个小人便软绵绵倒了下去,被女萝连着蛇一同带走,不曾留下丝毫痕迹。

斐斐阿刃柔宜都在客栈等待,见她成功将孩子带回来,纷纷上前查看,女萝怕伤到孩子,不曾用力?,小丫头很快便醒了来,她一醒,便瞪大眼睛警惕地望着身边的?人,而后火速翻身从床上钻到床底下,嘴里发出嘶嘶的?类似蛇的?声?音,把凤柔宜吓了一跳。

女萝单膝跪地,趴在地上:“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床底下脏,你?出来说话好不好?”

小丫头直勾勾盯着她,不说话,女萝又不敢就这样把孩子拖出来,免得她情绪激动,这时阿刃拿起桌上一盘零嘴,这是下午她跟斐斐还?有柔宜在街上边逛边买的?,她将这盘零嘴推入床下。

小丫头一开始还?警惕,可能是饿极了,抓过盘子里的?食物?,也不管用不用剥开油纸,胡乱往嘴里塞,吃得是狼吞虎咽,看得凤柔宜都有点瘆得慌。

等她吃饱了,她就把自己盘起来——半点不夸张,真的?是盘起来,像蛇一样,然而由于孩子个头有限,盘的?不算稳妥。

四人想?方设法,怎么也没法将这小丫头哄出来,疾风跟九霄同样尝试,小丫头对它俩比对女萝等人还?要警惕,竖起耳朵左看右看,这时,当车拟态成了一条小蛇模样——吞食金色蛊虫后,原本?只能拟态成同类的?它,也能够拟态成为各种不同蛊虫,蛇也是蛊的?一种。

果然,看到蛇,小丫头瞬间眼睛一亮,当车向她游去,她也不拒绝,甚至主动将当车抱入怀中。

“我就说嘛,那什?么郝大成,酗酒成性的?家伙,怎么有本?事捉到青尾百步蛇?肯定是这丫头捉的?。”

当车温顺地用尾巴轻抚小丫头的?脸,好一会儿?,终于将小丫头从床底哄了出来,她灰扑扑脏兮兮,但仔细去看却会发现,她其?实长?得非常好看,眼尾天生上挑,带着点不自觉的?艳丽。

由于是初相?识,女萝没敢给她换掉脏衣服,在当车的?安抚下,一声?不吭的?小丫头终于开口说话,回答了女萝问她姓名的?问题:“小蛇,我叫,小蛇。”

寻常人家,哪有这样给孩子取名的?,女萝又问她母亲在哪里,因这个问题,小蛇眼里渐渐浮现出泪水:“死了,让我……跟舅舅,走。”

虽然她说话有点笨拙,还?不大好理解,但慢慢询问下来,四人也大致上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蛇是弃婴,被住在山上的?猎户捡到,一点点养大,可惜在她四岁时,猎户母亲被老虎所咬,拼死逃回却终究没能活下去,许是她察觉自己大限将至,便写信给城中的?哥哥郝大成,以自己这些年攒下的?钱以及兽皮为代价,求他帮忙照顾养女小蛇。

因为小蛇被丢在蛇群之中,猎户又不识字,便为她取名叫小蛇。

她多年打猎,攒了不少钱,郝大成拿了钱,也把小蛇带回城里,但小蛇只有四岁,对世界的?全部?认知只有身为猎户的?养母,母亲被猛兽咬死,所以她对疾风九霄才会这样抵触。

惟独不怕蛇。

不仅不怕蛇,甚至于她还?很会捉蛇,郝大成在外吹牛说自己抓了毒蛇拿去卖钱,实则全是小蛇抓的?,他就是用这样的?方式赚的?酒钱,家里也因此富裕起来。

小蛇牢牢记得养母临终前的?话,她让她乖乖跟舅舅回城里生活,小蛇很听话,就算舅母不喜欢自己,舅舅家的?哥哥总是欺负自己,她都忍受下来。

郝大成让她上山捉毒蛇来卖,她也通通照做。

可郝大成是个酒鬼,人一吃醉酒,什?么混事都做得出来,他确实不是意外致死,而是小蛇杀的?。

“他总弄疼,我,我……放蛇,咬他。”

小蛇眼中突然迸发出凶狠的?光,而后又茫然起来,“舅母说我……勾引,什?么是,勾引?”

凤柔宜猛地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