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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药膏香味渐渐盖过喻凛身上的清冽,蔓延在她的鼻尖。

唇上残留着温凉,方幼眠下意识想抿一下,最后还是忍住了。

喻凛又贴着她的额头,“歇罢。”

外面的雨水下了一整夜。

她觉得太热了,想要脱离喻凛的怀抱,钻到里面去睡,可他闭着眼睛,臂膀缠绕在她的腰身上。

方幼眠根本就脱离不开他的怀抱,本以为会彻夜难眠,没有想到,最后闭上眼睛没有多久便睡着了,且一整夜都没有做梦。

不知睡了多久,醒过来的时候,方幼眠感觉到温热,低头一看,她腰上的大掌还在,牢牢掌控着她。

侧脸看过去,见到一张俊脸。

喻凛不知何时醒了,正在看着她。

方幼眠睡眼惺忪,对上男人深深的眸色,略微尴尬,“......”

她无意识与他对看了一会。

意识慢慢回拢,方幼眠眼睫微动,在她撇开眼之前,男人微微勾唇,蹭了蹭她的侧颈。

男人高挺的鼻梁,纤长的睫毛,剑眉...碰到她侧颈的时候引起她一阵颤粟。

方幼眠别过小脸,可就是这么不经意的闹。

她的衣衫就被蹭开了。

喻凛自然是感觉到了,她也感觉到,因为贴得比较紧,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慢慢复苏醒过来。

她瞬间不敢动,细嫩纤长的手指缓缓抓紧了被褥。

喻凛见她吓得风声鹤唳,知道她并不喜欢在白日里做这些事情,他清咳一声,随后给她拉上被褥。

“我先起了。”

方幼眠缓了好一会才起来。

等喻凛收拾好,她才慢吞吞出去,本以为喻凛该走了,忙他的事情去,谁知他就在外面坐着等她。

看着她梳洗脸庞上妆,十分悠然恣意的样子。

虽说他往常也时常会留意到她,可不似昨日与今日这般,犹如监视一般,方幼眠低声催促雯歌速度快些。

起身之时,问了一句,“夫君今日不忙么?”

怎么又有空了,毕竟昨日他在书房,忙得不可开交。

“今日还好。”

告假一两日,朝廷上面的事情提早部署了下去,即便他不在,一切都有人暗中盯着,有条不紊进行。

“哦。”方幼眠颔首。

昨夜的雨水真的十分大,饶是玉棠阁的布局精妙,院子之内还是有些积水,就连葱郁的树木都被打残了许多,小丫鬟们正在清扫修剪。

方幼眠见到了袁淑烟,她似乎早就起来了,一直在窥视这边,见到方幼眠和喻凛都醒了,连忙带着伺候的人过来请安。

她拿过雯歌给她擦手的帕子,让她去多添置一副碗筷。

雯歌似乎不愿意,翕动嘴唇,想说话又不敢说。

喻凛问她,“添置碗筷做什么?”

“淑烟妹妹过来请安。”言下之意,便是让她一道用早膳。

提到这个莫名被领回来的妾室,喻凛的神色又冷了下来。

他看向左边的亲卫,那人把要进来的袁淑烟如同昨晚一般拦在了门口,不叫她进来。

“这是独属我和你的地方,不许旁的别有用心的女人入内。”

方幼眠不好接话,索性就闭嘴。

主阁内安静无比,喻凛又没有刻意压制声音,门外的袁淑烟自然是听见了。

她已经算是第二次被拦在门口了。

昨日不明情况,听着雨打窗桕的声音,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到底能不能在玉棠阁立足?

方幼眠怎么也不替她说句好话,这时候让人添置碗筷,到底是帮忙还是故意给她找茬?

袁淑烟搅着帕子,心里十分的愤恨,却又不能做些什么,就怕惹出事情来,叫人抓了面上的把柄,还要维持着微笑。

膳食已经摆上来了,小丫鬟们院子内的积水尚且没有打扫干净,居然又开始落雨,廊下管事的媳妇连忙叫小丫鬟们进来避雨。

今日冷冷的,她的弟弟妹妹置办的衣衫倒是挺多的,可还是不免担心。

喻凛见她一直总时不时去看外面的雨水,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应当是担忧妻弟妻妹。

方幼眠早膳用得比较少,率先搁下了银筷,喻凛边吃边跟她说道,“一会你跟我过去静谷庭。”

喻凛并没有直言是为什么事过去,方幼眠心中隐隐有猜测,应当是为了袁淑烟的事情。

她颔首不做声。

“妻弟妹既然已经来了京城,不来喻家的话,那我另外腾挪宅子给他二人居住罢?我在瀛京有几处私宅。”

他是商量的口吻,方幼眠听出来了。

昨日的疑云还不曾消散,方幼眠答非所问,“夫君是如何得知闻洲与时缇来了京城?”

两人昨日才到的,喻凛的消息就那么灵通。

是别人跟他说,还是他身边的人说的?

喻凛道,“昨日。”

方幼眠还在想,要怎么问后言。

喻凛径直告诉她,“我看到了。”

方幼眠一顿,“夫君....看到了?”喻凛亲眼所见,她居然没有一点察觉。

分明一路上很是隐蔽。

莫不是在带着弟弟妹妹上街游玩的时候被看到了。

等等,那他是不是也看到吕迟叙了?

昨日吕迟叙一直跟着她。

“嗯,我都看到了。”喻凛看出她欲言又止背后想要问的事情。

“除却妻弟妻妹,你的身边还有一个男人。”

他已经得知了那个姓吕的男人是何身份,可还是想要听方幼眠解释,要听一听经过她口中,到底是如何介绍这个男人的。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即便方幼眠想要装傻充愣,也是不大可能了。

她蹙眉微愣,随后解释道,“我...我与吕大...吕公子并无逾矩。”

差点没有转过来弯。

喻凛既然已经看到了,过多隐瞒也是无用。

“他是吕家的掌舵人,从前在蜀地之时我与他小妹有些交情,故而相识,吕公子对我也有些照拂。”

“此次闻洲和时缇上京,两人在半道相遇,便一路结伴而行。”

那个男人表面上是为了捐官,实则是为了她。

喻凛自然是明白的。

“这么说来,应当感谢一下吕家公子了,为表他对妻弟妻妹的照拂,不如由我做东道主,请他用个饭,略尽地主之谊。”

方幼眠眼皮一跳,总觉得喻凛的用心不在这所谓的地主之谊上面。

她尴尬笑着,“实不相瞒夫君,昨日闻洲时缇刚到,因为吕公子随行,我便已经请过了,这实在不宜大动干戈。”

她不想他和这个男人见面。

喻凛沉默下来,用膳的速度比方才还要慢。

反正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方幼眠问,“夫君昨日是如何得知的?”

她想知道得更具体。

她连雯歌都甩在家里了,车夫也打发了回去,真真是撞到的话,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并没有安排人悄悄跟在你身后。”

喻凛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直言相告,“昨日我去那边查案子,遇到你带着人进入一处宅子,心生疑虑,便叫手下的人去查看了一番。”

原来是这样....

方幼眠的心尚且没有落稳,身侧男人净口擦手,他的话锋再转,“不过...眠眠。”

“我还知道很多事。”

这一次,方幼眠的眼皮比前些时候跳得越发厉害了。

喻凛说他还知道很多事,什么事情?

他窥见身侧姑娘隐藏在沉静之下的慌乱,她垂放在身侧的手攥紧了裙摆。

“......”

喻凛挥手,他身边的亲卫将里面伺候小丫鬟们都给叫了出去,早膳也撤走干净了,摆上了时兴的糕点茶水,还有盛开的娇花,散发着芬芳的清香。

喻凛起身至于她身侧。

方幼眠感觉到高大的黑影笼罩着她,越发将手指给攥紧,她抬起眼睛看向男人。

喻凛看着她浓密卷翘的睫毛,漂亮的瞳仁,忍不住抬手碰了碰,引起方幼眠睫羽轻颤。

他微微勾唇,俯身牵着她的手,将她攥紧裙摆的手指给扯出来,牵着她进入内室。

到了内室之后,隔着珠帘,是真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喻凛松开方幼眠的手,他什么都没有说,径直往妆奁台走去,方幼眠看着男人俯身的动作,喻凛伸手的地方是她存放避子药丸的地方。

她的脸色刷地白了,甚至失态往前挪了一步,想要阻止喻凛。

可这样....

动静不加掩饰,有些大了。

喻凛动作微顿,他扭头看过来,看到她紧张发白的小脸。

“......”

这是方幼眠第一次十分明显在他的面前失态。

看得他有些于心不忍,不想继续,想要配合她掩饰太平,可事情总要摊开讲明白,有些东西藏着没有用。

必须要有人迈出这一步。

就从他开始。

可当喻凛拉开小几,拿出避子药丸,方幼眠心中最后一点侥幸破灭了,她咬唇闭眼,叹出一口气。

喻凛走过来,把避子药丸放在她身边的圆桌下。

他坐下。

方幼眠想找措辞解释,找什么措辞,说里面不是避子的药丸,糊弄别人还行,喻凛是什么人,怎么可能瞒得过他,况且他一看就是有备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