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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心头宝,不是无关紧要的人。◎

喻凛甚至以为他听错了, 什么叫做已经拿到了户部的和离书,什么叫做日后不要再来打搅, 什么叫做桥归桥路归路。

这些个字眼,分开来看,他都清楚,可一整合起来,怎么就不明白了。

喻凛心中疑问万分,到底怎么回事?

想找方幼眠问个清楚,可眼下时辰已经很晚了, 且做事不宜冲动,于是他闭眼沉下气,温声询问婆子, “她已经歇下了么?”

婆子点头,“姑娘已经歇下了。”

方幼眠歇是歇下了,睡没睡着,她就不确定了。

“那劳烦您照顾好她。”喻凛留下这么一句话, 得到了婆子的颔首之后离开。

等出了巷子,他脸上的阴郁才渐渐显现出来。

明明白日里还好好的, 就在家里与他说,让他兀自去忙, 若说是方幼眠气恼他最近公事忙碌,要与他玩笑,也不会在这么晚给他吃一个闭门羹, 况且她从来善解人意, 不会如此胡闹撒泼。

喻凛回去喻家的路上, 叫来跟着她的侍卫仔细盘查。

听到侍卫说今日下午方幼眠还驱使他们去寻找方时缇, 并没有什么异常。

“逢春院?”喻凛重复了这句话。

逢春院是京城世家公子小姐最喜欢去的地方之一, 上一次长公主的女儿与宁王的儿子就是在这里产生了龃龉,而后闹到兴武大街,不可开交。

说是跟秦嘉善一道去的,可秦嘉善这些时日多在宫内侍疾啊?

不过,喻凛只跟她打了一个照面,也说不准她有没有出宫去,毕竟不是时时见着。

“是。”侍卫们答道。

“时缇小姐吃了一些酒,少夫人的脸色不大好看。”侍卫又补充了一句。

喻凛淡嗯。

即便是因为方时缇不听话吃了一些酒,方幼眠生气,也还是不至于迁怒到他的身上,她从来不允连坐的罪名到人头上,何至于此迁怒他?

听人说,女子来癸水的那几日,因为身上不舒坦,心绪也不大好。

可仔细算下来她癸水的时日也不在这些时候...况且昨日才与她亲密过,说到这个,是因为他当时太用力了么?

喻凛看书仔细,又研究得比较透彻,主要是方幼眠羞赧,问她愉悦快活否,她又不肯说。

喻凛是想取悦她,叫她开心,她既然不肯说,那他就只能细细观察她的反应了,看样子还是愉悦快活的。

当时她明明愉悦,可却叫他停下,喻凛知道戳中了她的舒坦,并没有依言停下,反而越发用力,后面她...的确是舒坦了。

大汗淋漓,里里外外皆流了雨水。

是因为这个么?

倘若真是因为这个的,倒是情有可原。

中间为何又牵扯上什么过了户部的和离书?她即便是生气,到底不可能用这个来开玩笑,他都不知情,谁给她弄的户部的和离书?

思及此,喻凛蓦然拽住马缰绳。

想到了他和方幼眠的这场亲事,当初他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姻缘。

至于背后的始作俑者。

是....祖母。

这件事情即便是崔氏和喻将军都做不到,若是祖母...

若方幼眠手上真的有户部的和离书,那只有一个可能,是祖母给她的。

喻凛冷呵了一声,长腿夹碰马肚,赶马回喻家。

千岭等侍卫连忙跟上。

喻老太太方才躺下没有多久,分明已经吃了些许安神的药丸,始终无法入眠。

宁妈妈撩起幔帐问她要不要燃安神香?

喻老太太正要说不用,忽而之间,外面有小丫鬟闯进来,说是大公子拜访。

喻老太太霎时间心里一咯噔,眉头皱起不说,神色也变得些许微妙。

眼下这么晚了,喻凛突然过来。

想必是为了和离书一事,他已经知道了么?

宁妈妈见喻老太太心绪不好,试探询问,“奴婢去跟大公子说您已经歇下了,请他明日再来?”

眼下喻老太太也不知怎么面对她这个孙儿,主要是心绪乱,没想好措辞,便点头让宁妈妈去回绝搪塞,可当宁妈妈点头走了出去,她又反悔将人叫住。

撑着手爬了起来,“罢了。”这件事情拖到明日也是要说的,“你让他进来罢。”

不多时,她那出色的长孙,携裹着一身寒煞气进来了,玉面冷然无比,一双眼眸凝盯过来,看着十足渗人。

见状,喻老太太越发后悔不应当那么利落干脆答允了方幼眠和离。

“夜深了凛哥儿不去歇息,到祖母这边有什么事?”喻老太太先开口问他。

喻凛一言不发,自打一进门便眸色幽深盯着喻老太太,不到小一刻钟的功夫,看得喻老太太心中起毛。

看来他就是知道了,遂以来这里发难。

喻老太太看向宁妈妈,后者会意将里面伺候的下人给带了下去,很快便上了一盏茶来,试着替喻老太太规劝,企图缓和祖孙两人之间的关系。

“大公子您尝尝这茶,是您喜欢的雪山涧,老太太特地让人找来的,原本说明日着人给玉棠阁送去呢。”

喻凛看着热气氤氲的茶水,伸手端抬起,他不喝,就是晃荡着茶水。

这茶水虽说不满,可到底也是超半盏了,修长的手指端着茶盏晃荡,茶水随着他晃动的动作而晃动,每次都漾起来挨近了盏子的边沿,又荡回去。

令看的人只觉有惊无险,因为茶水烫热,若是掌控不好力道,但凡超一点点便会溢出来。

他冷冷一笑,“祖母到底是疼惜孙儿,还是在折磨孙儿?”

“什么?”喻老太太听明白他的话茬,却不敢点破。

她上一次试图用长辈的威严压制喻凛,却被他下了脸面,这一次倒是没有轻举妄动了。

“祖母,有些糊涂,装一次就够了。”喻凛说完这句话,重重搁下了茶盏,喻老太太今日本就心绪不稳,径直被他吓到了。

看着喻凛冷意横生的脸,觉得自己丢了长辈的场子,沉下神色,“到底什么事?”

“什么事?”喻凛转过来,他又笑了。

不过,笑比不笑还要渗人,“祖母做的好事,还要孙儿提醒您不成?”

喻老太太想说多大点的事,不就是...

可她不敢开口,喻凛只身前来,威势比上一次还要浓重,让人感觉他随时会将碧波斋给掀翻了,只不过顾忌着她是整长辈,这才迟迟没有动手。

喻老太太甚至在想,不如就将脏水泼到方幼眠的身上,总归是她执意要和离。

念头一出,倒是没顾念太久,喻老太太道,“深更半夜来质问你的祖母,怎么不去问问方氏呢?”

“谁挑的头,自然要找谁。”

喻凛这句话把喻老太太给实打实气笑了,他敢说心里没有一丝偏颇?

不去找方氏,是不敢面对,还是怕惹她生气?

怕是后者罢?这些时日她也算是看明白了,他这个长孙看着方幼眠,活像是心尖宝一般,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如今人的确是飞走了,他不去责问她为何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离开,到底什么地方不满意?

这就来找帮她离开的人了?

这说到底,谁才是源头。喻老太太知道自个的确是源头,可方氏就能脱身干净?

“凛哥儿,你宠爱她实在太过了。”话不曾说尽就被喻凛打断,“祖母上了年岁,放着好好的身子不去保养,整日里折腾孙儿的房中事,搅得孙儿不得安宁...”

忽而他话锋一转,“看来,上一次是孙儿太过于心慈手软了,没能让祖母长个好的教训。”

“放肆!”听到教训两个字,喻老太太再忍不住,勃然大怒。

“你如今身居高位,得圣上看中,翅膀硬了是吗?”竟然敢来训长辈的话,还敢提教训。“竟然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出手对付你的祖母。”

“她不是无关紧要的女人。”喻凛淡声纠正。

“况且是您为老不尊在先。”喻凛的话茬亦没有留半点情面,怼得喻老太太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孙儿如今的作为,是您一手造就。”

喻老太太被喻凛的气势给镇压住了,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话茬要应对。

等她回过神来,欲要辩驳反压喻凛的气势,他已经不与她说了,站了起来,喊一声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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