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辑书客让他坚持一会儿,至少也不要输得太难看,要不然怎么对得起今日下午和明日的读者?但他却大怒。

文德山人年少成名,被捧得习惯了,甩读者脸子的事也不是没干过,哪里知道珍惜?

二人吵着吵着,居然动起手来,也是奇景了。

乘风园里一出闹剧,双鱼园里,诗千改则是一直签到了晚饭之后,吴丽春看实在是超出时间了,才让读者们不要等了,明天还有机会。

“今天一共多少张?”诗千改手腕酸痛,有气无力。

吴丽春:“将近六千张,在新人修士里应该是独一份了……咳,其实要是早知道是这个数目,我们该分三天的。”

原定计划是两天,一天五千多,一天三千多。一般来说福签会只会说第一天,后面都属于附加。

诗千改:“……”

她第一天超额完成了一千KPI!

最后毛笔字全连成了鬼画符,比医生写药单还要狂放,一人都划不到三秒钟。得亏读者不介意美丑,只要效用一样就好了。

“呀,酉时过半了。”吴丽春一击掌,笑道,“那《皖派晚报》,现在就已经发了——”

“‘新闻’到底是个什么体裁?”

“印了灵影画的报纸到底是什么样?”

与此同时,白日听闻了翡不琢消息的人们也都在问,“且给我一份《皖派晚报》,让我看看!”

《皖派晚报》也是英台派名下的报纸,每隔一日,晚间日暮发售,一般都登载杂记趣闻,作为人们茶余饭后的消遣。

这份报纸给人入目以第一眼,便是版头下那张巴掌大的淡彩画像。

灵影画生动与真人无异,更加像番邦那些传教士所画的“油画”、“水彩”。这张是小阁内翡不琢正在给一个妇人读者递福签的画面,少女含笑,眉目明艳中带着一丝锐利英气,好似真人就站在了大家面前,极具冲击力。

她身侧、桌前,有许多读者聚集,一看便是极热闹的场景。

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看见翡不琢长什么样,虽说修士修炼之后很少貌丑的,但她无论放在哪里都绝对是最出挑的那一批。

人总是对好看的人事物更容易有好感,众人惊艳:“翡不琢先生文章写得好也就罢了,竟然还生得这样好!”

相比之下,文德山人就显得太黯淡无光了。且不知为何,原先那股“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感觉也没了,竟显得有几分猥琐。

与此同时,那文章的标题也很吸引人——

“什么,‘翡不琢超出三千八百张’?我没看错吧?!”

“看这里,还有一张方格图,记录了每半个时辰的数目!”

“这,这是已经破了新人的最高数量了吧?”

“当年琅嬛首席的第一本福签会,头天也才三千五百张!”

数字夺人眼球,许多人都不敢相信,反复确认。可那表中数目,还有详细的描述、配图,无一不说明这就是真的。

翡不琢的名气就是如此夸张!

翡不琢和她的读者们大获全胜,先前被压抑,现在终于证明了自己,舆论彻底反弹。

那新闻中,先是描述了上午的盛况,还有围观群众、双方读者态度,令人如临其境。其描写虽没有什么出挑的,只是朴实的简白文,但先抑后扬、细致入微,连读的人都感觉到起初现场的紧绷感。

而中途的第一次统计数目、灵兽异动、翡不琢先生觉醒灵技、文德山人弃读者不顾……一环更比一环出人意料,没去福签会的人全都震惊了:

只是一天而已,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那灵兽的庞大让他们见之畏惧,而灵影画上,视角从下往上仰看,少女在漫天雨幕中踏上青石板路,侧头与天边的巨大灵兽对视,手中剑刃折射水光。众人几乎能透过这一幕,看到灵气缠绕、衣袖飘摇。

作为普通人,这一刻都代入了被保护在双鱼园内的读者们,产生了巨大的安全感。没人可以否认——

这是皖州当之无愧的新秀之首!

有实力,有心性,有担当,如果她不是,还有谁能担得起这个名号?

“翡不琢先生定能在玄春闱一举夺魁!”

“如此年少锐气,我已许久没见过了。”

“文德山人笑死个人!还说翡不琢先生雇人,结果最后是他自己雇了人。”

“瞧这个小无赖说的,‘请人还鼻孔看人,真当自己还是当年的大才子’……哈哈哈哈!”

五人组有点功夫在身上,居然找到文德山人雇的小混混,来了几句采访。

“以己度人,小人行径!以为谁都像他那样?”

“中间沉寂过,后来又崛起的修士也不少,偏他想走捷径……”

“翡不琢先生说得对!什么‘文德’,是缺德才是。”

“哈哈哈哈!先生好促狭,太贴切了!”

“缺德山人”这个称呼一炮而红,可惜文德山人本人大概并不想要这种“红”。他如果只是要挤兑新人,旁人至多也就说“善妒”、“没有容人气度”,可偏偏他还输了,输得过程如此惨烈荒谬,使人大跌眼镜,瞬间形象就跌落到了谷底。

坏人、怪才可能还有人爱,但烂人,实在使人提不起兴趣。

先前反翡的人都不敢吱声了,脸颊第不知道几次隐隐作痛。

——亏他们看好文德山人,哪知道是个外强中干的!

其中有一些出来道歉认错,有一些听闻当晚文德山人境界不升反降,掉了半个小境界,愈发不敢冒头。

掉境界这种事,放在哪都是罕见的,怎么到翡不琢周围就一碰一个准?

“翡剪刀”果真是名不虚传!

……

第二天早上,连严理繁都发文章痛骂了一顿文德山人。

骂了一千字,还要辑书客登了他的原版文字,字迹飞扬间都透露出怒火,差点两个版面都放不下。

这下文德山人又增添一罪状:假借严前辈名号。

严理繁的复古派书迷都是打惯了嘴仗的人,一看这还得了,差点没把文德山人骂得坟头冒烟。

诗千改中午看见,十分想笑。

严理繁这种大能,每天想蹭他热度的人多了去了,之前也没他搭理过,这次怎么给缺德山人脸了?晚上《皖派晚报》的采访后篇里就登了她说的话:

“前辈高义!想夸我可以直说的。为表感谢,我想问问前辈几时发新书?届时福签会,我定去排队。”

——严理繁写书喜欢拖沓,写杂文倒是很快,他的读者就经常催他什么时候写书,不要吵架了。

严理繁:“???”

《晚报》傍晚发,他密切关注,隔了一刻钟就通过友人的传讯看见了,当即又写了一篇文章,这次是两千字,中心思想:你放屁!谁想要夸你!

然后一夜过去,诗千改没回,把他气得跳脚。

两日的福签会下来,“新闻配灵影画”的形式彻底出了名。

许多人为此心动,如果说先前翡不琢做的事难以学习,这就不一样了。

“入画影”灵器原本只是前年几个富家子弟捣鼓出来的,是目前最风靡的小玩意儿之一,它的用法也还在探索之中。她开此先河,给众人带来了全新的灵感:

原来灵影画还能这样用!

一台入画影虽贵,但小门派咬咬牙也不是买不起。当晚,就有门派表示他们也将在报纸上刊印彩画。

看来从此往后,又有一股潮流要被翡不琢带起来了。

“今天终于没有福签会了,感动——”

正月十一早上,诗千改睁开眼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

两天签了一万二千多张福签,昨晚她做梦都是红纸金字。可恶,太噩梦了!

又出名了一次,无数灵气与气运向她汇聚而来,筑基后期的灵池都填了三分之一了。

她升到后期,也才几天而已。

五人组的那份新闻稿,效果好得有点出乎她意料了。别说,这五人还挺有天赋,抓拍到她提着剑走出园门时的那个瞬间,构图精妙,连她都觉得自己潇洒帅气。

诗千改打着哈欠去院子里练剑,看到隔壁邻居正在晒太阳。

——以一个非常刁钻的姿势,一身黑衣,躺在屋顶飞檐上晒太阳。

看来是这两天诗千改不在家,周围没人在,社恐敢出门了。贺雪一低头发现她回来,瞬间僵硬,从屋檐上掉了下来。

诗千改:“……”

贺雪的修为与她齐平,还拥有一个灵技,这点高度不至于摔着。他空中翻转,落叶似的掉在了围墙上,一躬身就强装若无其事地想走。

诗千改都无语了,本着体贴社恐的心配合地无视他,却见贺雪身形一顿,转过头来看她,鼻子嗅了嗅,露出一个疑问表情,破天荒地开口了:“你遇到灵兽了?”

“对,昨天是遇到一只狸猫灵兽,被我揍了一顿赶跑了。”诗千改讶然于他居然主动发问,一敲掌心,“哦对,我还把它的毛带回来了。”

贺雪看到她从芥子戒里拿出一撮白毛:“……”

诗千改:“?”

这谴责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像她拿的不是猫毛,而是薅了谁家小孩头发似的。

贺雪:“……没什么。”

他半蹲在围墙上,似乎是纠结了一下,突然换了个话题,“玄春闱,你是不是也参加?”

这意思就是他会参加了。诗千改:“对的。怎么了?”

“快报名了。”贺雪道,“三人一组,没有只能等考官分配。你是不是没有人?”

他显然不常和人交流,说话很跳跃。诗千改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玄春闱的考试需要三人组队,如果报名的时候没有人选,只能到时候等考官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