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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九阳:“大胆地写吧!实在不行还能再抹掉重新来。”

诗千改:“……”

这样对待龙平君的碑真的没关系吗?

还好,这段时间天天照着秦氏前辈的字帖练字,诗千改自觉很有进步,而且她用剑也比毛笔更擅长微操。

诗千改小心地把龙平君最后的那段话刻了上去,又轻声道:“前辈,丞芙正在争取,过段时间裴前辈的墓就也能迁过来了。”

忽而,旁边穿来了一阵风,将一朵栀子吹走。

她有预感:这一回,龙平君的执念是真的消散了。

“走了吧?该回琅嬛了。”薛倾碧道,但自己的脚还是依依不舍地站在碑前。

诗千改的灵犀玉牌闪烁了一下,她打开,见到是丞芙的消息。

丞芙道:【我回去重新整理了一遍阿母的遗物,发现她小院的橘子树下,埋着一只小箱子。里面有阿母写过的手札。】

她这句话是分了好几小段发过来的,似乎有些迟疑——因为裴小姝到老都没有对她透露过这些,却被她贸然发现了。

【……不过,我看到阿母在扉页上写,如果未来有后人发现,也算是一件趣事。所以我觉得说出来也没事。】

裴小姝是一个很矛盾的女人,她在大部分事情上都显得柔顺过分、不够坚定,做决定的时候反复摇摆。老年时说想交代龙平君的“大事”,临终却又犹豫;死时未曾开口,可又留下了一本记录有真相的手札。

唯独有一件事情,她从始至终从未有过动摇——帮助龙平君,做一切对于她好的事情。

丞芙把灵影画传了上来,里面是裴小姝的手札。

裴小姝的字很秀气,娟娟小楷,写的都是像日记一样的零碎言论。

日记第一篇,就是她发现了“未婚夫”是女子的那天。

与龙平君写的故事一样,裴小姝也是大婚前的某天偶然撞破了真相,日记里能看出她人都蒙了,心情异常慌乱。

但她思考了良久,想到自己和龙平君的关系很好,这并不因为她是男是女而改变,就没有声张。而且还有一丝隐而不宣的欢快,别人都是嫁后从夫,但她可以有一个密友。

然后就跳到了结道那天,她得知龙平君也很慌,两个人还互相取笑了一番。

二人立下了约定,彼此相守。

此后就是一些流水账的记录了,最多的是抱怨哪家门派很难搞定,修炼时遇到的瓶颈,帮龙平君打各种隐瞒掩护,和龙平君共同解决困难的经历……乍一看,就是一个普通温柔女孩子的日常。

她时常在日记里这样感慨:阿平与我不同。她比我胆大,比我天才,天生就不该是池中物,我想要见证她化龙。

某种意义上,裴小姝还真是“替”了龙平君——替她完成自己的心愿,龙平君穿不了青色裙子,她就时常穿给龙平君看;龙平君喜爱的女子小玩意儿,她也主动买来……

而在龙平君死后,她为了凭吊挚友,再也不穿青衣。

诗千改看完,心情有些怅然。

裴小姝是温婉的、胆小的,可一生不育、不找真正的道侣、抛头露面……这在她所受的教育里是天大的“不规矩”了吧?

她在那样一个环境中长大,自小接受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可她在遇到了龙平君这样一个离经叛道的“异类”时,却最终选择了和她站在一起。

她感到害怕,却依旧无条件地支持她……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裴小姝这一生所有的反骨,全都与龙平君相关。她选择不再修炼,是不是,其实是真的想追随挚友而去?

这问题不得而知了。

琅嬛。

龙平君的秘境缩小,融合进了那支原本存寄在幽篁山庄的遗物发钗当中。内府存在于修士的丹田当中,本就可以大小自如,这没什么特别的。特别的是这支发钗就认准了诗千改,哪怕她到了琅嬛准备上交的时候还赖着不走。

简升白看得好笑,道:“这秘境在外游逛了这么些年,自己恐怕也生出了两三岁孩童的灵智了。它喜欢你,你就收着吧。”

现在里面已经没有执念了,只有龙平君的意志与天生地长的秘境灵智融合在了一起。

诗千改立刻握住珠钗:“平白受这么大礼,还怪不好意思的。”

简升白:“……”

这表情可不像不好意思!

“有一个大能赠予的内府秘境,未来你突破问心关的时候事半功倍。”简升白捋了捋胡子。

所谓问心关,是指元婴突破到化神的一道关卡。除却雷劫,修士还需要承受天道问心,意志坚定者才可晋阶。

这也是失败人数最多的一道晋阶,所谓“英杰难过问心关”,整个修界元婴一抓一大把,化神及以上的修士却屈指可数。到了化神,就可以被称为“大能”了,寿元也是元婴所不能及的。

不过这些离诗千改这个金丹中期还早,因此简升白只是提了一嘴。

这珠钗整体是蓝色,缠绕出一个衔珠的龙形。诗千改也很喜欢,打算把它当做常用饰品。

她回到小院,保险起见,还给秦圆道发了一条消息:【秦前辈,我想问一下,秦家应该没有男孩子被外女看到了脸就要和她结为道侣的规矩吧?】

秦圆道:【?】

秦圆道十分迷惑:【你从哪听到的这种不靠谱的传闻?】

诗千改:“。”

这不靠谱的说法就是你亲弟弟告诉我的!

她放下心来,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问问。】

秦圆道隔了一会儿,补充道:【不过我族中确实有激进的前辈提出过类似观点。】

诗千改:【……】

好像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秦圆道:【说来,我弟弟不是和你同在秘境中吗?这小子又跑哪去了。】

诗千改:【嗯……他一出秘境就走了。】

秦圆道应了一声,没再追问。她也就是随口一说,毕竟秦方浓一直不挨家。

诗千改却莫名地有点心虚,传出去的流光石录影里,她特意给秦方浓加了一道面具,所以外界包括秦圆道在内,都还不知道秦方浓已经露脸了。

她挥走这种诡异的心情,活动了一下关节,准备开始写小说——这回的秘境给了诗千改灵感,她觉得自己可以开始构思《桃源公案》第三篇了。

滇云州。

沈瑜在这里混了一小段时间,肤色都黑了一层。他如今才知道,翡不琢先生那《赌翠》可真写实啊!边陲这些玉贩子,几乎都有其他“黑色”的主业,根本就是一群亡命之徒。

但珠宝是暴利行业,仍有商队趋之若鹜。

先前还有大雅商队被坑害,不过近来玉贩子们收敛了一点——据说前些日子,有个大雅的少年修士把此地一个颇有凶名的首领连同其手下砍了头。其身法诡异,戴着面具,十分可怖。

沈瑜:“……”

他想起自己在火炼金蛟上见到的那个同座,心说不会吧??

不管如何,这对他总是有益处的。沈瑜这些天收了不少漂亮的翡翠,看《赌翠》都更有代入感了。

他攒了好几天的更新,打算一口气看完。

书接上文,谢知玉赶到那座城的当天晚上,就在客栈里收到了一封信。信中内容却与告诫城主的那张字条截然相反:玉佛为真,吸收其中功法,对人无碍。

似乎有两波、或者更多顾不同的势力在暗中起了冲突,围绕玉佛的斗法将谢知玉这个小虾米卷了进去。

她觉得有意思,又有些搓火,将那封信撕碎,以示自己的态度:不论是谁,都别想拿她来作筏子。

城主请来的相玉师不止谢知玉一个,谢知玉次日入城主府,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个世界权力阶层的傲慢霸道。

仅仅第一个晚上,就有相玉师因为不遵守城主府的规矩而殒命当场。显而易见,这是城主给他们的下马威,剩下的相玉师们敢怒不敢言。

【这城主真讨厌!就他的玉佛重要,相玉师的命不是命?】

【突然不想让谢小姐给他相玉成功了……】

【有人脉的大相玉师都提前跑了,他看不起这一干小相玉师,谢小姐一定会给他颜色瞧瞧!】

——这是书友会里先前的讨论,众人都一致认为,按照翡不琢的风格,这个城主一定也会被“打脸”,但却不知道谢知玉具体能怎么做。

相看成功?

好像还不够,城主会感恩戴德吗?肯定不会,那就显得不够出气。先生写得一定比这个精妙!

沈瑜翻了个身,心中呐喊,屏息凝神地往下看。

当那翡翠玉佛被请出来,让诸位相玉师们相看时,谢知玉眉头立刻蹙了起来。

在这里,视角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变化,不再写她的心理活动了,只写她盯着那玉佛看了一会儿,露出了恍悟的轻笑。

众读者知道她看出了什么,但不知具体内容,恨不得钻进书里去——尤其接下来,她的举动还出现了矛盾!

先是每个相玉师都被请上去单独一观,玉雕师少年李琢跟着谢知玉一道。他见谢知玉胸有成竹,就低声问:“小姐觉得这是真是假?”

谢知玉道:“是真。”

然而在接下来众人表决时,其他相玉师都认为是真,谢知玉却道:“此玉为假!”

语毕,竟直接将玉佛扔进了灵液之中!

连城主都瞬间失态,站起身,却见灵液逐渐变为黑色——这果真是假的,里面的灵能被污染过!

沈瑜心中惊异,翻了一章,再往下,就是今日的新章。

众人冷汗淋漓,若是少数服从多数,届时这些说真的相玉师吸收了功法,说不定会失去理智大开杀戒,城主的性命也会被威胁到。

城主一阵后怕,对谢知玉大为感激,引以为救命恩人。

沈瑜没骨气地心道,看到这他已经痛快了,不愧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