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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自己与血翅在某些方面的相似吗?

在这个念头闪过脑海的一瞬间,洛希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咔”一声碎裂的声音。

那声音来自于他身体深处,来自他灵魂的根本。

“哦?这么重要吗?”

洛希听到了一声陌生而冷酷的低语从自己口中低低传出,紧接着,他不受控制地抬起手,他按住了那只弱小到极点的露巢,将其死死地固定在了浴室的墙壁上。

“呜呜……”

在苏林神志不清的呜咽中,洛希轻而易举地就从苏林手中抢到了那枚被死死护住的吊坠。

那颇为熟悉的外形让洛希忍不住微微皱眉,下意识的,他的手指划过了吊坠的表面——

“咔嚓。”

意想不到的声音在浴室中响起。

洛希愕然抬头,然后……

他就看到了苏林身上的禁锢器,在同一时刻齐齐解开,然后从青年身上落下的画面。

最开始是泛着金属光芒的项圈。

然后,是青年身上那些细长的漆黑皮质束缚带。

因为过度惊恐,几乎是在皮质束带掉落的同时,苏林背后原本存在感并不是很强烈的纤弱初翅柔弱无力地微微展开,半透明的柔弱翅尖上缀满了晶莹剔透的水珠,稍微抖一抖,就全部落了。

湿润的水汽翻腾,让浴室中充满了迷蒙的雾气。即便是依然还在迷糊状态中的苏林,也在骤然蔓延开来的稠密蜜香中,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滴答。”

明明浴室里还有水声,可苏林依旧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蜜汁滴落的声音。

香气,四溢开来。

……

临时在底层船舱开辟的高级舱室,所有的管道依旧是跟船舱主体紧密相通的。湿润的蜜香,在通风管道和下水管道的运转中,一点点在整座飞船中蔓延开来。

某种奇异而隐秘的骚动,以那间特殊舱室中的浴室为远点不断扩散。

下层船舱的通行走廊之中。

正在处理之前洛希造成的船体损伤的工虫们,忽然间有些失控地开始贴向了墙壁,只有基本集体意识的最低等虫族,此时忽然不再理会上级虫族的指挥,他们开始不断地抓挠起空无一物的金属墙壁。

繁忙的幼体孵化场内。

“该死——”

正在进行二次饲养的哺育员们发现自己手中的幼体们忽然变得异常活跃。

一名经验丰富的哺育员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把疯狂挣扎的幼体强行塞回了营养巢并且封闭了盖子。正当他因为成功处理好这起袭击事件而松了一口气时,却在下一秒愕然地听到了无数重叠的,沉重的撞击声。

他惊慌失措地转身四望,然后便发现,几乎所有的幼体都不约而同地开始不断用自己的身体撞击巢盖。

另一边的秘密虫族实验室里……

“原初之母在上,这是怎么回事?”

几名实验员猛然推开了仪器面板,一脸迷茫地朝着培养皿走去。在那些巨大厚实的封闭培养皿后,原本应该陷入休眠的实验体忽然睁开了眼睛,然后,它们开始焦躁不安地上蹿下跳,有一些甚至开始对自己的牢笼发起激烈的攻击,就仿佛他们受到了什么驱使,无论如何都要立刻逃出去一般。

安静舒适的“寝宫”之中。

“呜……”

虔诚祈祷中的奇兰·猩红之主忽然颤抖了一下,从地上慢慢地爬了起来。

他直勾勾的瞪着自己面前的拟虫母,然后便看到那只丑陋而畸形的生物慢慢地翻过了身体,冲着他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嘶鸣。

……

最后,在纯白星辰的最深处。

艾瑞尔·圣者的所在之处。因为他的化蛹,提安在这里设下了重重安防措施以防有任何存在影响到这只宝贵的王虫候选那难得的羽化。

原本就人迹罕至的核心区,如今更是一片死寂与黑暗。

而自从结成了坚硬蛹壳之后,艾瑞尔就再也没有传出过任何动静。

一直到此刻。

蛹壳之内,那一团安静的粘稠肉汁之中,自行传来了一阵涟漪。

【母亲……】

源于基因深处的渴求开始缓慢苏醒。

【蜜……】

曾经在另外一枚蛹壳之内发生过的奇迹,此刻在纯白星辰的深处也开始重新上演。

【苏……苏林……】

渐渐的,一团模糊的躯体,在艾瑞尔那本不应该有任何生机的蛹壳之内,缓缓开始成型。

……

当然,此时此刻,还没有人将底层船舱发生的这一切骚动联系到一起来。

甚至,因为空气净化系统的存在,在这里的绝大多数虫族都没有真正的享受到某只虫母身上散发出来的甘甜香气,他们只是觉得有那么一刻,自己好像忽然变得亢奋而活跃,心中蠢蠢欲动,似乎受到了什么无形的召唤。但若是让他们仔细形容那种召唤,他们却又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完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在这个时候,整艘纯白星辰中,只有一名虫族单独享受到了苏林虫蜜的芬芳——当然,你也可以把这种“享受”直接说成是折磨。

“呼……”

“呼……”

……

还是那间高级舱房的浴室之中。

洛希听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愈发沉重。

这很糟糕,仅存的一点理智在提醒他,随着他的呼吸越沉重和急促,被他纳入体内的蜜香就越是浓厚,而他摄入的蜜香越多,他的神智就越是昏沉。

事实上,就连洛希自己都觉得很惊讶,自己为什么到现在还可以保持思考。苏林就在他的怀里,身体完全蜷缩起来,只有背对着他。

那两片薄薄的,无用的翅膀可怜巴巴地收拢在一起,死死贴着青年细瘦单薄的背部,好像这样就可以掩住他背上那红肿的,而且如今已经干涸的蜜腺。

当然,洛希比任何人都知道,那两片明显发育不良的翅膀实际上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他甚至都不需要用力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拨开那对翅膀,然后……

坚硬的虫肢卡住了青年的手臂,腰间,将这只弱小的劣等虫族彻底地固定在了浴室的地板上。

……洛希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把苏林压在地上的,就如同他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恢复成虫族的原始形态的。

他的口中如今溢满了无以伦比的甜蜜,他喝得很饱。

但即便是这样,回味着那种几乎可以彻底融化神智的甘美滋味,洛希还是情不自禁地伸出了细长的食管,意犹未尽地将自己口器周围的所有残余蜜汁重新吸吮一遍。

这让洛希属于虫族的更原始的那一部分神经,正因为这种前所谓有的饱足感而感到无比惬意和平静,前所未有的满足甚至让他这样的存在感到有些昏昏欲睡。

他的虫肢因此而蜷了蜷,他有种奇异的渴望,想把苏林整个人纳入自己的怀抱。

他想彻底舒展开自己的虫形(这恐怕会彻底弄毁这间狭窄的浴室),然后把苏林藏在自己的第二步足与后胸部之下,再用收敛了所有毒棘的尾部将这只脆弱的蜜虫彻底缠得死死的。

……他还想给苏林展示一下自己的翅膀。

洛希并不觉得那名叫做梅迪瑟斯的血翅会有比自己更好看的翅膀。

可在同一时刻,洛希灵魂中的另外一部分,一些他自己之前都没有察觉到的部分,却是另外一种状态。

苏林在哭。

洛希非常清楚地听到了青年拼命压抑的呜咽。

真的好可怜……

洛希想。

他感受到了一种无比陌生也无比复杂的情绪在身体中不断盘旋蔓延。

后悔,不甘,疼惜,餍足……

完全冲突却又确实存在的多种感情共同汇集成了此刻涌动在身体中的热流,然后勉勉强强地,维系着洛希此刻脆弱的自我思考能力。

但也正是因为可以思考,所以听到苏林的呜咽时候,还是会感到奇异的,好像是快要把胸口撕裂一般的难过。

“学长……呜呜呜……都欺负我……这些混蛋都欺负我……”

因为刚才的失控,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一点的精神又一次陷入了崩溃。

明明此时正缩在洛希的怀里,可苏林口中呼唤的,依然是别人的名字。

“不是说好了……会一直保护我么?结果现在这群家伙……这样对我……”

陷入了幻觉中的青年不断地对着早已失去的亡灵哭诉着这段时间以来强行压抑在心底的痛苦与委屈。

“都是坏蛋……欺负我……还欺负孩子……”

“孩子也不回应我了,它们可能已经死了哇呜呜呜——”

听到最后几句支离破碎的低语,洛希骤然从那种恍惚如幻梦中的状态中骤然惊醒过来。

他的瞳孔一瞬间亮起微光,触角更是因为惊疑而高高立起。

孩子?

刚才的记忆片段重新闯入脑海,洛希立刻就想起来,自己刚才因为失控而吮吸起苏林的蜜汁时看,苏林喊救命的对象好像不仅仅只有“学长”和“梅迪瑟斯”,似乎还有一连串奇怪的数字?

那串数字是……

孩子?

洛希不敢置信地望向了怀中瘦弱不堪的青年。

那么单薄的身体……却已经孕育过自己的子嗣了吗?

不由自主地,洛希伸手,试探性地抚向了苏林的腹部。

他的脑子瞬间就乱了。

很多虫族种族中都没有所谓的真正雌性,繁衍后代时,更弱的那一方便不得不承担起产卵的责任。

而那早已灭绝的露巢群落,竟然也是这样的吗?

洛希有些不太敢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