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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夜寒,天又下起冰凉雨。

雨滴夹杂着冰碎子打上破伞,栗奴整个身子都挤进?伞里,他穿着?身单薄衣衫,忍不?住抱怨起来。

“都怪你,我都说了去杨家寻荞大人便是了!你定要来这公主府!”栗奴抱着?身子,浑身都冷的发颤,“他与我们又不?亲密,从前对我们也不是鼻子不是眼的,就是看不?起我们庶出子,也瞧不上咱们的奴隶生母!”

他说着?,又要推寻奴快走。

“栗子再等等,”寻奴道,他些许疲惫,有眉心的青莲花印映衬,面庞显得颇为清秀,但在此?时此?刻,更是凸显了没精打采之气,“我信长兄不?是那种人,不?然,何至于寄信又寄物件给我们?”

“你也真够自信,觉得能与他说的上?话,但人家心里怎么想?你那还不?一定的,”栗奴冷笑,却将伞往寻奴身上?撇了撇,推着?寻奴道,“此?刻回杨府才是尽快,你我是荞大人买的奴隶,若荞大人知道你我离了金云台,定要遣人寻你我的。”

“栗子,你听?阿兄说,”寻奴大病初愈,现下又染了风寒,他叹出口气,“金云台,那位的身侧,你我注定留不?住,但杨家也并不?是好去处,我知道荞大人宠你,但那也不?过是对待猫儿狗儿般的施舍——”

“我用得你说?!”

栗奴生?起气来,抬胳膊肘甩开他,越想?越心觉恼羞成怒。

他如何不?会知晓杨荞对他不?过是对待猫儿狗儿般的施舍。

兴趣来了给两块点心,没兴趣了,便要他一直饿着?,想?都想?不?起来。

在金云台那可?怕的地界,在后来他都没过过那样的日?子。

那绿奴最怕他与寻奴吃不?好穿不?暖,整日?预备着?三?餐给他们,棉被棉袜绵内衬,还送了暖手炉,与之相比,在杨府的日?子栗奴其实才不?想?回去。

但他更不?想?在这里干等。

“他瞧不?上?我们的,”栗奴紧咬下唇,“我们又无处可?去,回杨府罢——”

话音将落未落。

却听?公主府门“吱呀”一声,有奴随提灯,望见他二?人树下身影,招手要他们过来。

栗奴愣愣。

寻奴浑身紧绷,带着?弟弟一同过去。

公主府一步一景,奢华贵重,但两兄弟只是望望,便罢了。

他二?人虽没有住过公主府,金云台这般华美之所,从前未出事时,却也见惯了繁华奢靡。

在如今被占领的他国之地,生?父也曾是诸侯国国君,寻奴栗奴两兄弟为女奴所生?,在国君众多的孩子之中,不?受宠爱,但日?子也过得还算闲适。

公主府的银衣女奴撑着?把雪色油纸伞,停在一户单独的院落之前,“此?处便是了,银大人正在里头等待您二?位。”

栗奴的手紧紧攥住寻奴的胳膊。

“栗子莫怕。”

虽是如此?说,寻奴却也心下紧张,片晌,才牵着?弟弟上?了台阶。

他扣了两下屋门。

听?里头,青年用那熟悉的声音唤“进?”,寻奴才指尖微蜷,带着?栗奴推门进?去。

乍盈上?来的,是股颇为清雅的淡香。

寻奴牵着?栗奴,正低头准备下跪,便听?对面人道,“天冷,过来烤烤火罢。”

寻奴应声,抬头。

宋银霜如从前一般喜爱穿雪衣。

他对他们浅笑,坐在茶桌前的闲适模样,好似国土未灭,一切都未曾改变。

还是从前天上?月一般的模样。

宋银霜给他二?人倒茶,衣衫微敛,寻奴望见他手腕上?爬满的罪奴烙印,眼睫微颤,好似被烫到一般,移开了视线。

在从前,承朝由先?太后清纳莲把持朝政,傀儡天子明?玉川坐镇皇都之时,寻奴所在的诸侯国连同其他小?国国君一同起兵造反。

结局却是大败而退,如今的天子顺势坐稳皇位,虽并未对小?国百姓赶尽杀绝,却将他们这些国君残存子嗣有一个是一个皆贬为戴罪之身的低贱奴籍。

其中,宋银霜为嫡长子,更是被贬为罪奴,若无阴文帝姬相助,如今恐怕已与父君一般五马分尸。

“长兄一切可?好?”

从前的兄弟姐妹们早已在流亡之中,死?的死?,病的病,四散纷逃,寻奴虽对宋银霜也亲近不?起来,却也有这层亲缘在,无法不?担忧他。

“尚可?,”宋银霜推了茶盏给他们,“帝姬待我十分好,我也向帝姬求得了容你们住下的许可?——”

“真、真的?!”栗奴惊呼出声。

自从离了金云台,这几?日?他一直都靠着?从前邱绿赏给他的钱财与兄长勉强过活。

早已经要花光见底了。

宋银霜浅笑,看着?栗奴,“七弟还是同从前一样。”

栗奴低下头,又不?敢说话了。

“他一向如此?的。”

寻奴接道,与宋银霜多说了说从前奔波,宋银霜却并不?想?再提。

“从前的那些事情,好的是镜花水月,坏的,也该都忘了才对如今的自己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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