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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 鲍家,好得很, 真是好得很!”裴家主气到无以复加。

从知县那得知他家银子被人贪污, 他就气到要死。

本以为半真半假的事,没想到竟然往深了一查,还真查出来不少。

等他知道刘家黑市那边确实在偷卖他的粮食, 这个愤怒在刘县丞进来要官田的时候到了顶点。

那一巴掌他可没收力,打到刘县丞几乎站不稳。

等军师跟裴小侄儿,就是裴县令劝解的时候已经晚了。

老子打就打了!

还能怎么样?!

之后刘家还放消息出来, 说有本事也去找鲍家,那粮食怎么运出裴地的!还不是他家帮忙!

有本事一起对付两家啊?

这话当然是刘家放出来激怒他的。

对付怎么了?!

老子手里有兵!就可以打!

刚想去找鲍家那老头, 没想到裴小侄儿那边打探到消息, 鲍家老头竟然直接找了知县?

明显心虚, 去找靠山了。

好啊, 一个两个的。

两家合起来吃他家, 一个挑衅,一个找靠山。

是觉得他裴又锋提不起刀了吗!

裴家军师跟裴县令联手劝说, 才让裴家主止住脾气, 他今年三十多, 火气正旺, 本就不是个好性子。

“等查完再说,就剩最后一点了,到时候咱们拿着东西去找他们两家说事。”

“对啊, 看看他们两家到底吃了咱们多少银子,有了数字才好说啊。”

“不行找知县大人做主, 看他怎么办?”

最后一句自然是裴县令说的, 他本能觉得, 只要找了知县,知县必然如他们心愿,拿着由头收拾刘家。

这正是知县大人所需要的。

但此话进到裴家主耳朵里,就是另一层意思,立刻暴怒。

“你若不是我本家侄子,今日死的就是你!”

这话并非威胁,而是暴怒之下的裴又锋真能做出来的事。

谁看他火冒三丈的样子都不会靠近。

看他表情就知道,谁来就是一个死。

如今已经临到顶点,再多来一件小事,都会让他直接爆发。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

裴又锋岂止愤怒,他的出生入死的兄弟,肝胆相照的朋友,甚至一个宠爱有加的小妾。

都参与这件事。

被所有人背叛,这种滋味好受?

一年坑他十万两,他当裴家家主已经有六年时间。

六十万两?!

想到这些钱,他心在滴血!

恨不得把人从乱葬岗弄出来再杀一遍!

整个裴家几乎被血洗一遍,现在人人都不敢多说。

但更让他愤怒的是,他好像渐渐失去裴县的管辖权。

不对,现在不能叫裴县,而是裴地。

只是太新县的一个地方而已。

纪炀做那么多,想要代替他?

他的好侄儿裴宸还要他去求着解决?!

这世上,就没有他裴又锋解决不了的事!

他才是裴家的家主,是裴地,裴县的家主!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里酝酿。

此时的裴县令跟裴家军师都不敢吭声。

裴家军师在没人的时候,已经让家人收拾细软逃跑。

更拿上贪下来的几万两银票。

这些银票都是刘家鲍家给的。

现在他跟着经手此事,还没有让裴家主知道,但隐约间觉得,裴县令好像看出来了?

再说了,就算没有这事,他也要带着家人逃跑。

不逃的话怎么办?

等着被裴又锋这个暴君杀死?

没看到他怎么杀死那些背叛的人?

挖眼剜心不说,还扔到乱葬岗喂野狗!

让其他人看着死者尸体被撕咬,然后换下一个。

谁看了都要害怕!

更不要说他本就心虚!

十二月初二。

一个月新的开头,原本应该是好日子。

但这日凌晨裴家军师一家,已经收拾细软准备逃跑。

只是他带着妻子小妾,三个孩子还没走出裴地范围,就看到明晃晃的刀剑横在眼前。

杀红了眼的裴家家主愈发愤怒。

军师。

好个军师!

他信赖的军师也背叛他!

他身边的人更是害怕,只见军师等人躺在脚下,鲜血不停地流。

从上个月二十七,到现在初二。

不过五天时间,裴家主已经失去理智。

人财两失,刘家,鲍家,还把他当傻子耍。

好啊,鲍家算是囊中之物,先留个片刻。

刘家,刘家我让你好死!

此刻能规劝的军师已死,裴县令还在噩梦当中,根本没醒。

一个敢劝的都没有。

等纪炀被喊醒的时候,下意识问了句:“这会几点?”

平安低声答:“少爷,不过寅时。”

寅时,凌晨三四点的样子。

“寅时,裴家今日已经在集结私兵?”纪炀语气还算镇定,已经在穿衣服了。

五姑娘同样起来,迅速帮纪炀整理。

纪炀一直让凌县尉注意私兵动静,说最近应该会有异常。

凌县尉便跟卫蓝约好一个守前半夜,一个守后半夜。

没想到还真让他发现问题,裴家那边私兵趁着夜色集结,立刻报给平安。

所以平安这会出现在纪炀门外。

纪炀换好衣服,五姑娘连忙给他披个大氅。

如今冬日,夜里太寒了。

纪炀带着已经起来的其他人,直接看着异动的裴地。

衙门其他人显然也已经发现,鲍家,刘家的人偷偷溜走,明显要去通风报信。

纪炀自然不会拦着。

但眼看裴县令也要过去,这不得不拦了。

凌县尉一个人便制住裴县令,纪炀道:“你现在去,说话他会听吗?”

若会听,那就没有今日的事了!

裴县令裴宸语气焦急:“我,我只是他侄儿,他不会听。”

“那就别去。”纪炀对卫蓝道,“你迅速去定江关一趟,将此事告知吴指挥使。”

说罢,纪炀又道:“算了,别去。”

众人看向他,裴县令立即道:“找吴指挥使定然有用。这世上裴家主只会听吴指挥使的了。”

那样的英雄,在整个裴家私兵里有威望。

纪炀却摇头:“不用,估计不到天亮,定江关就会知情,咱们不能派人过去。”

以吴指挥使的能力,他不可能不在裴地留暗桩,军队里有训鹰,训鸽,总比人送信快。

纪炀看着眼前的一幕,闭了闭眼。

裴家主的做法在他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原本以为会等几日再动手,至少要等刘家来找他之后再说。

毕竟鲍家知道找他求情,刘家也会。

只是刘家手里底牌更多,所以动作慢些。

可见两家做的事,到底让裴家主这个莽夫到了临界点。

让事情提前发生。

裴县令在如此高压之下,脑子也转得飞快:“不对啊,是军师吗?可我没把军师的事告诉裴家主。”

最近几日的事,让裴家主已经愤怒到顶点。

裴县就是怕他做出无法挽回的事,这才隐下军师也偷吃钱。

准备缓缓再说。

难道裴家主知道了?

怪不得。

家主曾救过这位军师的命,他们更是肝胆相照,没想到他也是吃钱的人之一。

纪炀听裴县令这么说,更不能让他走了。

“你留下,只说我扣了你,不让你走。”

见裴县令还在犹豫,玉县丞跟韩潇道:“今日走过去,你就是死。他已经杀红眼了。”

深夜集结私兵,还有比这更疯狂的举动吗?

“已经超过五千。”纪炀看着道,“开衙门侧门,让惊慌百姓先进来躲着。”

衙门?

衙门开门,让普通百姓进来?

超过五千意味着什么?

那就是还动了其他人力。

看来裴家确实损失很多钱,很多很多钱。

也被两边的“邻居”耍得够呛。

看着三家和平相处,其实背地里坑钱绝不手软。

以裴家主这种爱财好面的人,怎么忍得了。

几日的高压之下,让他做出这种疯狂的举动。

不管他派兵去鲍地还是刘地,普通百姓肯定会遭受兵祸。

要知道这些私兵,甚至一部分正规兵,可不是后世纪律严明的军队。

趁这个时候杀烧抢夺,奸淫掳掠,都是常事。

想让无辜百姓躲进来才是真的。

纪炀难得动了点火气。

这位裴家主,只怕不配当家主了。

衙门留下的其他小吏捕快还在犹豫,普通百姓,怎么能来衙门重地?

但玉县丞跟凌县尉已经在安排了,自然还要拉上韩潇,百姓们不信当地衙门,总会信韩潇。

卫蓝则在纪炀身边保护。

在太新县裴地众人睡梦当中,裴家主集结私兵,眼看往刘地方向。

而过去通风报信的人,已经让刘地得知此事。

刘家主急急穿好衣服。

裴又锋疯了?!

他就知道!不能让没脑子的人当家主!

竟然趁着半夜来打刘地?

“召集私兵,把佃户们都喊起来,必须抵抗,不能让这群人过河!浮桥!浮桥给拆了!快!”刘家主急急忙忙出门,刚出门直接摔了一跤,门牙直接被磕断。

他这会顾不得许多,只能赶紧找手下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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