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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鸡儆猴的效果显然很好,原本的喧闹顿时平息,只有那个爱开玩笑的男生一声哀嚎,颇有些悔不当初。

纪言信抬起狭长如墨的双眼,低吟:“还有问题吗?”

鸦雀无声。

纪言信要指导他们做实验,只带着戚年转了一圈,介绍了实验室里的仪器和用法,给她安排了一个待着的地方,便没有再管她。

戚年也乐得一个人待着。

从刚才他替自己解围开始,戚年的心脏就一直不安分地跳动着,失序得让她有些惊慌。如果再待在他的身边……

戚年悄悄地看了眼几步外,弯腰看显微镜的人。

鼓着嘴缓缓吐出一口气来,抬手不停往脸上扇风——呼,好热!好热!

快到饭点时,实验室里的人陆陆续续地都走光了,只有李越留下来值班,盯着培养皿。

纪言信昨晚没有回去,心里惦记着七宝。手头上的事一结束,就要离开。

脱了白大褂挽在了手弯,这才想起戚年。

回头一看,发现她真的还没走,坐在他的讲桌前,懒洋洋地趴伏着。下巴抵在手背上,脑袋一点一点的,握着画笔正在画着什么。

讲桌靠着墙壁,这一处的光线略暗。她的坐姿又不标准,垂下来的头发遮掩了她的侧脸,只能看到圆润白皙的手指曲起,那关节微微发青,画了很久的样子。

他悄无声息地走近,站在她的身后,看她画笔一勾一提,已经画了一整排的试管架。

纪言信看了一会,曲指轻叩桌面,吸引她的注意力。

戚年果然抬起头来,眼底的迷茫还未收去,悴不及防地撞进他深邃如墨的眼睛里。

纪言信把白大褂挂在手边的衣架上:“走了。”

戚年这才发现,整个实验室已经空了。

昨晚睡得不好,早上又醒得早。她困得连意识都有些迷糊了,压根没注意大家是什么时候走的。

匆忙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跟着纪言信走出实验室。

走廊里卷起一阵冷风,吹得戚年缩了缩脖子,不自觉地裹紧了外套:“纪老师。”

走在前面的纪言信停下来,转身看她。

戚年只是觉得他走得太快了,他突然停下来,她反而一愣,傻傻地回望。

“下次实验课就自己过来。”他放慢了脚步等她跟上:“我一般都在,所以不用提前打电话或者发短信问我。”

戚年点点头:“哦。”

“做实验通常要很久,你的时间不用和他们同步,自由分配。但走之前,跟我,或者刘夏说一声。”他瞥了她一眼:“实验室的禁则都清楚吧?”

戚年继续点头:“清楚的。”

她怕忘记,还抄过十遍,就贴在书桌上……

几句话的交谈,已经走到了一楼。

站在楼道口,戚年才发现,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酝酿出了一大片的乌云。天空阴沉得连一丝光都没有,整个天地之间,似乎只有雨点砸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雨势已经大如瓢泼,颇有倾盆之势。

纪言信看着她,挑眉:“伞呢?”

戚年一摸背包,囧了下:“好像……落在实验室里了。”刚才进门怕弄湿了屋子,伞就靠在进门的墙边。

她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指了指楼上:“我回去……拿伞。纪老师,再见。”

纪言信点头,撑起伞就要离开。

刚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回身叫住她:“戚年。”

那声音已没有了早晨时的低沉沙哑,像被这雨水打湿的树木,透着微微的湿润。

戚年站在楼梯上,转身看着他。

他站在台阶上,雨滴落在伞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那水花顺着伞骨流淌,在他脚边溅开一朵朵水花。

他的声音不知道怎么的,又有些低哑:“长寿面……”

才说了几个字,就是一顿。右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了几声:“你可以百度。以防万一,在当做礼物之前,先实验几遍。”

戚年还在发愣。

他昨晚还有些不高兴地问她,知不知道有个成语叫得寸进尺……

可现在,好像就是在纵容她的得寸进尺?

戚年被自己归纳出的“纵容”两字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在心里否认——不可能!

有纪言信的学生经过,和他打招呼:“纪老师。”

纪言信颔首,眉眼间的冷清就像是这冰凉的雨水。

他转身,撑着伞,迈进了雨幕中。丝毫没有察觉,他的随意之举,已经搅乱了戚年的一方春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