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Chapter 50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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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晚这病拖了大半个月才好全, 去医院又抽血做检查,血小板数值恢复正常,但病这么久, 总有些后遗症。
她还是浑身?没什么力气,犯懒嗜睡,每天几乎一半的时间都窝在房间睡觉,不仅是修养身?体,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逃避。
复查之后, 梁序之也?恢复了?以往的行程,白天去集团处理工作、应酬、开会, 或是考察, 晚上天黑才回来。
许是生病那半个月他一直在旁照应的缘故,钟晚最近的关系跟他?有所缓和, 偶尔说上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就这样,两人之间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但即使如此?, 钟晚也?觉得跟他?中间仿佛隔着一堵无形的墙, 只要谁去碰,这脆弱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虽然前段时间不知已?经被打破过多少次, 就像是用碎石堆砌的楼宇,塌了?一次,碎石落成粉末,又强行被垒起来, 表面看也?许与原本?的造型一样, 但其实更不堪一击。
这天晚上, 钟晚刚睡醒一觉,下楼去等厨房的佣人煮夜宵。
她病得太久, 期间毫无食欲,又有胃肠的不良反应,半个月瘦了?有快六斤,原本?就是高挑偏瘦的身?材,这会儿看着更跟个竹竿似的,下巴也?比从前更尖了?。
楼下厨房是开放式的,灶台对侧设计有吧台,但他?们以往基本?都是在另外?的餐厅吃饭。
今晚梁序之还没回来,钟晚就一个人坐在吧台,小口抿着刚端过来的柠檬茶,看着不远处炉灶的火静静燃着。
小砂锅里煨了?浓白的高汤,咕嘟嘟冒着热气,里边是虾肉陷的小云吞和青菜,附近雾气缭绕,飘着鲜甜的香味。
这时门口才传来脚步,钟晚回头,看到梁序之进来,往餐厅这边走。
她没什么表情,用这段时间一贯的淡漠语气问他?:“在煮虾肉云吞,你要吃点吗?”
煮夜宵的佣人也?转过身?,恭敬地跟他?问了?声好。
梁序之扫了?眼灶上的砂锅,“不用。”
钟晚便转回头,继续喝她手?里那?杯柠檬茶,也?没再多说。
梁序之:“卢文卓今天联系过我,找你有事。”
钟晚默了?下,又看向他?:“他?找我?他?直接给我打电话不就行,还先…”
说到一半,她才意识到自己脑子大?概是病糊涂了?。
之前在港岛用的手?机号早就注销,又没给卢文卓留过其他?联系方式,当然只能找到梁序之那?去。
钟晚话锋一转,问:“大?概是什么事…你知道吗?”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梁序之的语气似乎比往常更温和些,“你母亲有些遗物在卢家,他?想交给你。”
钟晚安静好一会儿,垂下眼,“那?我跟他?联系,我存过他?电话的。”
梁序之:“好。”
佣人将煮好的云吞盛到白瓷碗里,端到吧台上。
钟晚拿起旁边的小汤匙,没马上吃,片刻后,很轻声地说:“…谢谢。”
梁序之看她几秒,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后抬起手?,抚了?下她的头发:“吃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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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深秋,天气转凉,近日港岛的雨水又多了?起来。
钟晚跟卢文卓联系后,商定两天后见?面,卢文卓直接来太平山找她。
大?概有梁序之的关系在,卢文卓愿意大?老远跑这一趟,钟晚也?就没推辞。
一层的客厅很大?,有专门用于会客的区域,到了?约定的这天,也?下着小雨,天色暗沉沉的,难免让人心情也?压抑些。
钟晚大?清早就起来,提前在会客区的沙发上等。
卢文卓被佣人领着进来的时候,手?里拖了?一个很大?的黑色行李箱。
钟晚的视线在箱子上停留许久,才缓过神,起身?请这位名?义上的舅父坐下。
有佣人过来替他?们沏了?茶,卢文卓没跟她寒暄其他?,直奔主题道:“当年阿茵最后住的公?寓里还有不少东西,她在港岛也?没别的亲人,警察让你外?公?和外?婆带人过去收拾的。”
‘外?公?’‘外?婆’这两个称呼太过陌生,钟晚没听过,连照片都没见?过,心底难免生出一丝奇异的感?觉。
卢文卓看到了?她眼中的茫然,继续道:“虽然说是断绝了?关系,但毕竟是亲生女儿。你外?公?和外?婆去过之后,消沉了?好一段时间,你外?婆因为太过伤心生了?一场大?病,你外?公?更多的是生气,当时让管家把阿茵那?些东西都扔掉。”
钟晚攥了?攥拳,眉头皱起来。
亲生女儿去世,他?们的反应就仅是如此?,在这种家庭,也?许只有明面上看起来是重视亲情的,背后说不定比陌生人还淡薄。
卢文卓叹一声气:“我原本?也?以为那?些东西都被扔了?的,前几天去库房找东西,才发现其实一样都没丢。不知道是老爷子的意思,还是管家自作主张。但你外?公?这几年身?体也?不好了?,再让他?看到也?不合适,想来想去,还是交给你保管最好。”
“我跟你外?公?、外?婆,也?算不上是阿茵的亲人了?…”
钟晚压抑着心中复杂的情绪,沉默好一会儿后,还是有礼貌地说:“好,实在谢谢卢先生,今天也?麻烦你跑这一趟,我会好好保管的。”
卢文卓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而后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片刻后还是问:“我听说,阿茵当年那?案子的证据,都是纪为南自己去搜集的。”
钟晚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是。”
卢文卓没说话,眼神似是在疑惑什么,但只是说:“找到证据就好,就当是老天有眼吧,恶人自有恶报。”
两人再没其他?可交流的话题,把杯中的茶饮尽,卢文卓就站起身?,离开前,在别墅的门口环视一周,看着面积偌大?的前院中栽种各种稀有植被,再远处的停车场里有两辆暂时停放的豪车,都是全球找不出几部的限量款。
卢文卓意有所指地叹声说:“你应该已?经做出了?选择。不过,这样也?好,自己过得开心就好,旁的都是次要。”
钟晚听出他?在暗示什么,没回应任何,安静送他?出院子。
她不是做出了?选择,是梁序之连选择的权力都没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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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文卓走后,钟晚回到刚才的会客厅,佣人帮忙将那?行李箱搬去楼上。
她关上房门,深吸一口气,才有勇气打开箱子。
箱子被她摊成两半,各种东西归置得很整齐,打眼看去,有衣物、香水、手?包等能保存的日常用品,还有几样看起来平价的首饰、腕表。
当年卢文茵在剧团赚得钱几乎都用来补贴钟重临的工厂,后来他?们离婚,卢文茵的经济情况应该才有所好转。但她刚拍完《茶园》就去世,那?时电影的片酬大?概也?没拿到,所以过得拮据,香水和包也?都不是什么名?贵的牌子。
钟晚拿起来几条裙子,都是卢文茵年轻时喜欢穿的风格,也?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看到这些衣服,仿佛就能看到妈妈站在她面前的样子。
钟晚鼻子发酸,眼眶也?有些红,强忍着泪水的时候,拨开面上那?几件衣服,看到底下有两个全新的芭比娃娃,连包装盒都没拆。
她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断线似的往下掉。
想起小时候深城还不算发达,商场里也?很少见?正版的芭比娃娃,偶尔有玩具店卖,也?是很难看的款式。听说妈妈要去港岛工作,她就吵着让她买回来。
但头几年家里条件太差,卢文茵哪有多的钱给她买玩具,每次回来时都说先欠着,以后再买。
钟晚继续翻着那?些东西,还看到了?几本?明显是给小孩子看的绘本?、画册、英文故事书。
她瘫坐在冰冷的地上,一整个上午,眼睛都哭痛了?。
悲伤这种情绪就像是河里的水,只要开了?闸,就怎么都收不住。
钟晚把全部物品都看完,想要找个地方妥善保管时,却又想起现在她所在的宅子、杭市的别墅,哪哪都是梁序之的地盘。
她已?经是无巢可归的鸟,甚至翅膀都被折了?,哪还有地方能存放这些旧物。
钟晚又在房间待了?许久,去浴室洗了?把脸,下楼,准备找管家帮她寄回杭市。
那?间租住在吴邈邈隔壁的公?寓还没退,属于她的所有东西,也?都放在那?里。
没想到刚下楼,遇到梁序之。
平时他?不会这么早就回来,今天也?算是特例了?。
钟晚正跟管家说话的时候,梁序之缓步过来,看到她又红又肿的双眼。
“这是怎么了??”
钟晚揉揉眼睛,没看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没事,就…卢文卓来过了?,我收到他?带过来的东西。”
梁序之大?概也?明白了?,静了?须臾,抬手?,将她揽进怀里,像是无声的安慰。
钟晚想,他?应该是能够体会的。
她侧了?下头,生怕这种时候看见?他?,想起那?些不可言说的事又要哭,额头抵在他?肩上。
管家很自觉地先离开,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人。
钟晚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缓了?一会儿,退开一步,平静地绕开话题:“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梁序之看着她说:“下午要去趟澳城,见?几个朋友,之前你见?过的那?些。”
他?顿了?下,似乎是考虑到她的心情,缓声道:“你不想一起去,就在这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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