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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的?心脏突然被刺痛,在阻滞的?呼吸中,点了点头:“好。”

这一刻突然意识到,她?虽然不记得从前的?事,但还记得不能出去,以至于这样卑微地向他请求,他过去待她?,实在是太坏了。

还好,他还有时间,百倍千倍地向她?弥补。

“樱娘!”外面有人叫,是窦晏平,想?来?也是记得她?的?生辰,过来?为她?庆生。

裴羁看见?苏樱怯怯的?眼神,她?向他怀里躲了躲,没敢说?什么,但下意识地向声音来?处张望着。她?必是想?让窦晏平进来?,她?知?道他们两个有关系,想?要弄清楚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但她?不敢向他要求。

在沉重的?愧疚和怜惜中,裴羁轻轻抚着苏樱的?鬓发,吩咐侍从:“放窦郎君进来?。”

他绝不愿意她?见?窦晏平,但,如?果能让她?欢喜些?,他可以忍。

“念念!”窦晏平大步流星地冲进来?,看见?她?时,脚步一下子变得轻柔,“生辰欢喜。”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细长的?匣子递过来?,裴羁沉沉看着。

是礼物吧,难为他还记得,还知?道给她?备办礼物。仿佛只有他忘记了这日子,连像样的?礼物都不曾为她?准备。

“我,”苏樱没有接,先去看他,“可以吗?”

裴羁伸手接过,递到她?手里:“给你的?,你收着吧。”

她?眼中透出淡淡的?笑意,道了声谢,不知?是对他,还是对窦晏平。她?打开了匣子,里面是一支莹白的?骨簪,窦晏平轻声解释:“是我猎到的?第一只虎,亲手为你打磨的?簪子。”

又是簪子,他们窦家人,只晓得送簪子吗。裴羁垂目:“先放着吧,改日再?戴。”

她?点点头,听?他的?话,果然交给阿周收着,裴羁心里熨帖着,嫉妒着,横了窦晏平一眼。

窦晏平没理会,只看着苏樱:“今天我陪着你好好过生辰,你想?去哪里玩?”

“姐姐,”身后又是一声唤,卢崇信来?了,“生辰欢喜。”

他身后跟着亲兵,抬着一个个箱笼,卢崇信慢慢走近,看着苏樱:“这是姐姐留在长安的?东西,我给带过来?了。”

七八个箱笼,一箱箱往房里抬,裴羁挽着苏樱,她?忽地蹙了眉,指着其中一个箱笼:“这一箱是不是装的?画?我仿佛记得我收拾过这个。”

卢崇信连忙上前打开,里面一卷一卷,果然都是画轴,取出一幅打开来?给她?看,向裴羁横一眼:“看来?沈医监的?药很管用,昨晚吃了一副,今天就想?起来?了,我以后得多?过来?几?趟才行。”

裴羁沉默着,一言不发。是很管用,只是一副药,她?便想?起来?了画。也许她?很快就会想?起来?其他的?事,想?起来?他过去曾多?么恶劣地待她?,也许现在她?对他的?依恋,很快就要消失。

他有机会阻止。断了药,断了她?与外界的?所有联系,她?记不起来?,就会永远属于他。

“这是姐姐从前惯用的?东西,我看姐姐手边仿佛没有,”卢崇信指挥着亲兵,又抬进来?几?个箱笼,“裴宣谕是不是不舍得给姐姐用?没关系,我都带来?了。”

描金的?小箱子里装着口脂、香粉、桂花油、蔷薇水,又有牙梳、纨扇,她?素日合香所需的?各样香料,抬进来?时,一阵阵馥郁的?香气?。后面的?大箱笼里装着茶釜、茶具、茶宪,是她?先前用过,留在长安没带出来?的?,他全?给收集来?了。

裴羁看见?苏樱带着好奇,拿起蔷薇水嗅了嗅,又去看口脂。这些?都是她?喜欢的?,在长安时他为了防着她?逃跑,全?都没收,处理掉了。

眼下,他还可以使出那样的?手段,留下她?。

裴羁沉沉地吐一口气?,看见?苏樱看了眼卢崇信,又去看窦晏平,他们两个目光专注热烈,也只在她?身上缠绕。

他是绝不愿意她?见?他们的?,绝不愿意她?想?起从前,再?次拼死摆脱他。可他再?不能像从前那样关着她?囚着她?,只为满足自己?的?私欲了。他宁可忍受此时毒蛇啃咬般的?痛苦,也希望她?能够治好病,早些?变成从前的?苏樱。

原来?爱悦一个人,会宁愿自己?粉身碎骨,也要竭力?让爱人欢喜。

在澎湃的?心绪中紧紧挽着她?,整个人如?置身波涛,被大浪推着卷着,浮浮沉沉,不能落地。太阳光有些?刺眼,卢崇信在笑,凑得离她?很近:“我还有件礼物要给姐姐。”

他薄薄的?唇勾起一点,似是带笑,眸子里却一丁点笑意也无,向那些?亲兵勾了勾手指。

亲兵很快抬进一个铁笼子,笼中一人戴着脚镣手铐,披头散发,一只手抓着栏杆,另只袖子光秃秃的?,齐腕斩断,看见?苏樱时喉咙里响了一声,嘶哑着叫道:“苏樱!”

是卢元礼。

苏樱不提防,惊吓到了,低呼一声躲进裴羁身后,裴羁捂着她?的?眼睛,柔声安慰:“不怕,你若是不想?看,就回去吧。”

“姐姐,”卢元礼拦住,“这个人曾经欺辱你逼迫你,如?今我带了他来?,给姐姐出气?。”

苏樱怯怯的?,从裴羁怀里探头。铁笼子晃了晃,卢元礼单手抓着栏杆,一双绿眼睛死死盯着她?。他身量高大,那铁笼子却只有他一半高,他整个人被压在其中,直不得腰,抬不起头,嘶哑着喉咙一声声叫她?:“苏樱!”

“放他出来?。”卢崇信吩咐道。

亲兵上前打开锁,卢元礼手脚并用从里面钻了出来?,他脖子上套着个铁制的?项圈,一条手指粗的?铁链自项圈上垂下,卢崇信一拽铁链,卢元礼趔趄着向前,一对阴沉的?绿眼睛狠狠盯着他:“贱奴!”

卢崇信脸上绽出一个苍白的?笑,解下腰间长鞭递给苏樱:“姐姐想?不想?打他一顿?或者把他另一只手也剁下来?,好不好?”

他得势之后收拾的?第一个人,便是卢元礼。卢家上下拦着,卢老夫人气?得昏死过去,可谁也休想?拦住她?。但凡欺辱过她?的?,他一个一个,全?都要杀了。

现在是卢元礼,下一个,是裴羁。

马鞭递过来?,苏樱手一抖没敢接,啪一声掉在地上。卢崇信弯腰捡起来?,细细擦干净鞭身上的?灰尘,重又递到她?手里:“姐姐若是懒得动手,我帮姐姐。”

苏樱摇着头不敢接,他笑了下抖开来?,忽地重重一鞭抽下。

啪!重重一声响,裴羁急急捂住苏樱的?眼睛,手心里痒痒的?,她?的?睫毛在扑闪着,裴羁松开手,她?看了卢元礼一眼,急急转过头。

卢元礼从额头到下巴高高肿起一条带血的?红印,呸一声啐了口带血的?唾沫:“没卵子的?贱奴!有种你杀了我,只要我不死,早晚将你这贱奴碎尸万段!”

卢崇信笑了下,慢慢将长鞭收起,突然又展开,啪,向卢元礼脸上重重一鞭。

卢元礼应声摔倒,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齿。卢崇信收起鞭子:“姐姐。”

他低头勾唇看着苏樱,似哭又似笑,喑哑的?嗓音:“我现在不是男人了,以后姐姐越发不会要我了。”

苏樱觉得怕,本能地向后退,腰间一暖,裴羁搂住了她?,轻声道:“别怕,有我在。”

温暖的?感觉,随着他的?呼吸一起,拂在她?耳尖上,苏樱抬眼看他,卢崇信还在说?话:“不过没关系,只要能看见?姐姐,只要能在姐姐身边,我怎么都行。”

“别怕,”裴羁低低的?,又重复了一句,“无论发生什么事,有我在,便有人为你托底。”

苏樱怔怔看他,袖子被拉了一下,卢崇信凑近来?:“姐姐想?不想?知?道,当初你逃出长安时,是谁在背后捣鬼,拦住了你?”

裴羁心中一凛,低眼,对上苏樱微红的?眼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