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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裴浚便将李凤宁拎进?了内殿的浴室,非逼着她将那身香气给洗干净。

凤宁被?弄得一头雾水,外衫被?他扯落,中单裹着纤浓身段被?水浸透,她扶着浴桶爬起,“陛下,您好端端的做什么呢?”

她现在也长脾气了,不肯轻易俯首。

裴浚眼?底带着狠劲,抬手将自己的龙袍解开,往旁边一扔,大步跨进?去,宽掌扣住李凤宁的腰身,逼着她贴近自己,强势地挤开她的膝盖。

凤宁身子被?他钳住,只得换双拳抵着他胸膛,与他拉开距离。

他的吻衔上来,与过往不同,没有立即掠进?去,而是含着她唇瓣逗//弄,嗓音又沉又哑,

“连着三?日不曾来御书房,你?是不是又吃醋了?”

凤宁眼?底的水光摇摇晃晃,避开他灼人的目光,委屈道,“陛下既然看明?白了,何必再问?”

怕他又逮着机会?敲打她,凤宁咬牙道,“这回?是您自个儿问的,不关我的事。”

“可你?还是吃醋了。”裴浚忽然觉得好笑,又开始逗她。

凤宁破罐子破摔,“那是我自个儿的事,跟您无关,您就当我生闷气吧。”

看着那张潮红的俏脸,双眼?写满了倔强和委屈,裴浚这一刻忽然心疼了,揉了揉她湿漉漉的发梢,轻轻靠近她眉心,

“朕没有临幸旁人,李凤宁,朕只有你?一个,别难过了。”

上次因蒋文若之?事,她与他闹了好些日的脾气,他不喜欢她闹脾气,两厢折腾,是以郑重?与她说清楚。

从第一次吃醋他面无表情地敲打,到今日温和地解释。

这一刻,凤宁说不上是委屈更多,还是欢喜更多。

她将脸埋在他怀里。

*

贺灵芝把自己关在延禧宫的厢房整整三?日,一来羞于见人,二来也是想瞧一瞧养心殿的态度。

那日她承认是听了陛下的指令进?的内殿,可她自个儿也存了些心思,否则被?他呵斥后不至于那般羞愧难当,换做旁人,她是有身份的御前女?官,借着这个由头纳入后宫也不是不成,可皇帝没有。

贺灵芝自然是难过且失望的。

失望之?余忍不住回?想那日的情景。

当时皇帝瞧见她,面上明?显错愕了一瞬,所以他原先期待的是谁?

她与那人身上一定有相似之?处。

贺灵芝立即想起那盒乌檀香,那是她亲自调制的熏香,杨玉苏和李凤宁住在一处,用同一种熏香实在寻常,而那日恰恰李凤宁也当值。

贺灵芝不假思索认定,皇帝要等的人是李凤宁。

她膝盖一软,忍不住跌坐在圈椅里。

皇帝没有声张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桩事不可外传,贺灵芝父亲乃大理寺卿,她耳濡目染,实在晓得如何规避风险,妒念不可抑制滋生,她却深知不能亲自出手。

门就这么被?推开,贺灵芝从房内迈了出来。

冬日的阳光绵长温暖,她已几日不见光了,这会?儿立在廊庑下享受着久违的日光,怎么都不舍得挪步。

陈晓霜与张茵茵看她的好戏看了好几日,见她终于肯露面,二人相继沿着廊庑绕了过来。

“贺妹妹,陛下没有罚你?,想必是没有怪罪你?,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别放在心上。”陈晓霜走到她跟前宽慰她。

张茵茵靠在一侧廊柱,对着她自嘲,“你?这算什么,我挨了板子,不照旧在御前行?走?咱们这位陛下不比常人,规矩大得很,咱们谨慎归谨慎,却也不必妄自菲薄,妹妹想开些吧。”

贺灵芝哂笑一声,“我倒不是看不开,就是觉得疑惑...”

陈晓霜美?目微眨,“疑惑什么?”

贺灵芝面露尴尬,“我那日倒也没任何逾矩之?处,就是觉得那日午后陛下仿佛认错了人...”

这话?一出,张茵茵和陈晓霜交换了几个眼?色,心头略颤。

打阳春三?月入宫,至今大半年了,后宫不曾有一人晋位,姑娘们都以为这位年轻皇帝要出家做道士去了,而现在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

姑娘们都是聪明?的,话?头点到为止,不敢深问。

能看错人?不可能,那就只能是闻错人,延禧宫就那么大,熏香那点事谁也瞒不住,一来二去就锁定在李凤宁身上。

李凤宁至今未被?册封,意味着她还不曾被?临幸,不过很显然她已入了圣上的眼?。

若这个人是章佩佩或杨婉,也就罢了,偏生是身份最?不起眼?的李凤宁,回?想上回?马球赛落败在她手里,张茵茵心中不甘。

因为席位的事与李凤宁结下梁子,陈晓霜也很不得劲,

“再这么下去,我这堂堂阁老之?女?都要排到她后头呢。”

皇帝迟早有一日要大封后宫,她担心自己位分不如李凤宁。

张茵茵比她还着急。

锦衣卫每日将脑袋悬在腰上当差,她爹爹得罪太多人,就靠着她得皇帝欢喜,给张家上一张护身符。

谋财害命的事,她们不敢,毛春岫前车之?鉴不远,试图设计暗算李凤宁,那也不可能,当初杨婉出手,尚没能把李凤宁弄出宫,遑论她们俩。

想把李凤宁逼出皇宫,那得天时地利人和。

*

眨眼?到了腊八节,天色刚蒙蒙亮,御膳厨的厨子们便忙开了,一面要准备各宫主子们的吃食,还要预备今日赏赐给阖城勋贵的腊八粥。

这事归章佩佩管。

一清早章佩佩赶来大厨房,怕忙不过来,便叫上凤宁帮忙。

章佩佩拿着名?录一家一家核对,凤宁帮着她装食入盒。

就这样几十户腊八粥赶在巳时初刻悉数备好,并于东华门出宫,由内侍和禁卫军在午时正送达各府,待每一位宫人回?来交完对牌,章佩佩这桩活计方算结束。

六宫一司的正衙在延禧宫东面的大院,章佩佩拉着凤宁在此地等候宫人交差。

杨玉苏身为尚服局的尚服之?一,素日便在这里当值,三?位姑娘挤在她的值房烤火。

正值隆冬,凛冽的寒风如刀子似的割得人两靥生疼,凤宁那张嫩生生的脸被?冻成了红果子,佩佩抬臂来捂她的脸,

“我来给你?搓热。”凤宁的脸蛋吹弹可破,实在叫人垂涎。

凤宁扭头躲开,“不要。”

这头逃离章佩佩的钳制,那头撞入杨玉苏的怀里,杨玉苏非要搂着她,“好妹妹,除夕快到了,喜欢什么节礼,姐姐提前给你?备好。”

凤宁埋在她怀里摇头,“你?帮我捎着伯母酿的乌梅酒就够了。”

章佩佩又去捉她,

“我也给你?送,送个大花冠给你?...”

姑娘们正笑作一团呢,值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进?来的是章佩佩随身的小宫女?,小宫女?面带惶恐,目光在三?人身上调转一遍最?后落在凤宁身上,

“姑娘,不好,出大事了。”

*

午时正,永宁侯与夫人来到正厅前迎拜宫里的赏赐。

设案焚香磕过头后,永宁侯亲自塞了一锭银子给御前的公公。

这位秋公公是柳海的干儿子,送赏赐这样的体面活计自然落在他手里,永宁侯晓得他是御前大珰的心腹,不敢怠慢。

秋公公不着痕迹收了银子,笼着袖笑问永宁侯,“哟,怎么没瞧见世子爷?”

一提韩子陵,永宁侯眉头便有些泛沉,不过他面上不显,只解释道,“前段时日着了风寒,还没好熨帖,不敢叫他出来,恐失了体面。”

秋公公也不过随口?一问,没太放在心上,寒暄几句便道,“那咱家便回?宫复命了。”

永宁侯目送他走远,回?过眸来望向韩子陵书房方向,忍不住对着韩夫人发火,

“你?就惯着他吧,看这场婚事要拖到什么时候去!”

韩夫人面露苦涩,往书房方向比了比,“怎么又成了我在惯着他,他自个儿不肯成婚,老爷就是按着他的头也无法呀。”

永宁侯晓得他们母子一丘之?貉,轻哼一声,甩袖离开。

韩子陵着实着了些风寒,不过早已痊愈,这会?儿在书房恹恹下棋。

依照约定,明?年开春便要迎娶李云英过门,如今他将庚帖退了回?去,晾李家也没脸强行?把人塞过来,想起与李凤宁失之?交臂,韩子陵心里便咽不下这口?气。

一面拽着信物准备继续跟李家耗,一面又担心李凤宁身在皇宫,迟早被?皇帝瞧中,那他便悔之?晚矣。

好一阵愁肠百结,他干脆将棋子往旁边一撂,倒头就睡,大约睡了不到一刻钟,心腹小厮打外头来,忽然就把他给推醒了。

“公子,出大事了,外头这会?儿都在传,说那鸿胪寺少卿李巍胆大包天,用庶女?顶替嫡女?入宫,卖女?求荣,矛头直指养心殿的凤宁姑娘呢。”

韩子陵脸色一变,一骨碌爬了起来,“有这等事?”

先是替李凤宁担忧一阵,担心将韩家牵扯进?去,可转念一想似乎这也是一个机会?,他拔腿便往父亲与母亲所在的正院奔去。

永宁侯夫妇恰巧也听说了此事,正在商议,便见儿子行?色匆匆掀帘进?来。

“爹,娘,李家的事你?们可听说了?”韩子陵正色上前跪在父母跟前,

永宁侯当然知道,此事已传遍京城大街小巷,全京城都在看李家的笑话?呢,永宁侯担心迟早将韩家牵扯进?去,心中犯愁,见韩子陵似乎一脸主意,遂问道,“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