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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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浚在乾清宫用完晚膳,又与袁士宏议了年尾祭祀的章程,问了明年春闱的筹备,这才?回养心殿。
北国的冬日天?气变化?莫测,白日还放了晴,夜里便下起了雪,雪丝纷纷扬扬,如纤细的毛儿在半空飞舞。
明亮的羊角宫灯仿佛被覆着一层毛茸茸的光晕。
养心殿四下安静极了,西围房内更是恍若无?人?。
今日之事算是在所有女官心中敲了一记警钟,谁也?别整阴谋诡计,皇帝心如明镜,都看?得明明白白呢。
李凤宁是否承宠不得而知,但她被圣上青睐已是不争的事实?。
只是皇帝一日不曾册封,众人?便一日不敢声张。
西围房只剩下杨婉和梁冰,其余人?都走了,张茵茵等?人?魂不守舍,均回延禧宫惶恐度日去了。
韩玉立在廊下迎着皇帝进殿,亲自替他解下黑色的大氅,又递了手炉子给他,
“禀陛下,凤姑娘在内殿候着您呢。”
裴浚神色微顿,没接他的炉子,抬步进了内殿。
煌煌灯火下,跪着一墨发如绸的女子,只见她褪去圆领夹袄官服,剩一身?雪白的素裳,丝带款款束着那纤细的腰身?,浓稠的墨发披在她双肩与脑后,露出一张不谙世事的俏脸,冰肌玉骨的窈窕美人?,有着令世间所有男人?折戟的殊色。
“陛下,臣女特来?请罪。”凤宁双手合腹行了大礼。
内侍躬身?奉来?一盆热水,伺候裴浚净面洗手,裴浚立在高几旁眼?神平平盯着她一动未动,却也?没吱声。
殿内唯有水花哗啦的响声,凤宁心中惭愧,不敢分辨一词。
只一双黑白分明的水杏眼?,盈盈往他瞥着,眸光流转缱绻灵动,活像会说话似的。
裴浚似乎不为所动,慢条斯理任由韩玉给他换了常服,又喝了茶,这才?在西墙屏风下的圈椅落座。
外头寒风拍窗,从缝里钻进来?一丝微风,灯火绰绰约约将他身?影投递在屏风,拉出好长一段影子。
那巍峨的影子似罩在凤宁心头,让她没由来?一阵心悸。
凤宁知道他替她兜了下来?,心里感激不尽,只是家里那些乌糟事,终究给他添了麻烦,见裴浚无?声盯着她,越发跪立不安,干脆挪着膝盖往前?,拽住他衣角,
“陛下,您说说话嘛,心里若不舒服,责骂臣女几句也?成。”
灯芒映在他面颊是明润清俊的,眼?神却幽黯又冷清,连笑容看?起来?也?有几分凉薄,
“是吗?朕看?你翅膀挺硬的,有了婚约都不跟朕吱一声?”
凤宁微微一愣,旋即哭笑不得,“回陛下,进宫之前?他已与我?嫡姐定了亲,我?与他便无?婚约,我?没当回事,自然没禀报您知。”
裴浚将她提溜起来?,摁在腿间,拢着那不堪一握的细腰,“你没当回事,就可以不说了?”
凤宁要哭了,绵绵望着他,腰间的力道紧一下松一下弄得她好不难受,她摇头道,
“这种自投罗网的事,您让臣女怎么说?况且,您那么忙,又怎么会对臣女过往私事感兴趣,臣女就算想说,也?得有机会呀。”
裴浚确实?没功夫在意一个女人?的过往,但一想起过去八年,李凤宁憧憬过别人?,他心里面便不太好受,他把这称之为天?子的控制欲,“那你想想,朕该怎么罚你?”
这哪是真要罚她嘛,凤宁如今也?学聪明了,晓得怎么哄他,他今日为她逆风翻盘,彻底扫清了隐患,让她清清白白入了宫,她欠了他好大一个人?情,回想过去他动怒时怎么对付她的,当即依葫芦画瓢将那张嘴给堵上了。
那一身?娇憨又无?畏的气息就这么撞了过来?,柔柔软软的撕磨,是致命的诱惑,裴浚目色幽深盯着她,愣是一动不动。
还不算太笨,知道如何取悦他。
她一心一意吸吮,舌尖勾勒着他的舌齿唇壁,指腹在他两?鬓游移,指尖插入他衣襟,慢慢描绘他精壮的脊骨,研磨他结实?的纹理,一丝丝酥麻悠悠荡荡直通小腹。
她已经极尽本事了,那人?还是纹丝不动,扣着她的腰,逼着她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凤宁也?大着胆子靠上去,二人?衣裳丝毫不乱,底下的勾当却是不可言说。
热气腾腾地从她口齿鼻息溢出,凤宁颤颤巍巍//娇//吟/不止。
他依旧岿然不动,像是稳坐钓鱼台的老仙,眼?神意味不明问道,“为什么不肯要名分?”
凤宁一呆,葱白的小指已捧住他面颊,对着这么一问,一时茫然没有回过神来?,
“臣女哪有不肯要名分?”
裴浚冷笑,“不是不喜欢做才?人?么?”
也?难怪李凤宁看?不上才?人?位分,永宁侯府世子夫人?着实?比一个才?人?听上去更有体面。
凤宁委屈道,“陛下,才?人?只能住厢房,没有资格让圣上亲临,我?若做了才?人?,御前?来?不了,又等?不得陛下驾临,那岂不暗无?天?日?我?被嫡母拘在后宅八年,受够了那样的日子,臣女宁可无?名无?分跟着您,也?不要做才?人?...”
裴浚眼?神却变得严肃,
“朕今日已给你父亲降职,他如今只是一九品小官,一辈子升迁不得,就在鸿胪寺干着翻译文?书的活计。”
凤宁身?子一僵,霍然盯住他,连泪花也?凝固在眼?眶。
她当然不是为父亲被贬斥而难过,那是他自找的。
“陛下的意思是,臣女一辈子都做不来?贵人?了么?”
那股心酸和难受跟泉涌一般嗡嗡往外冒,凤宁咬着唇,极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兴许是她太美,那要哭不哭的模样,真真能要人?命。
裴浚心疼了,嘴却硬得要命,
“李凤宁,贵人?对你来?说,这么重?要?朕若是要你一辈子无?名无?分跟着朕,你待如何?”
凤宁眼?眸睁得大大的,唇角轻颤不止,她细细盯着裴浚,见他神色坚毅不似作假,可怜的女孩儿便揉了揉眼?角,开始认真思量这桩事。
不给名分就不给名分吧。
做女官更能施展才?华,不比去后宫更自在?
凤宁只能破罐子破摔,
“那臣女做您一辈子的女官。”
裴浚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忽然就没脾气了。
他终于舍得抬手,覆住她泪津津的面容,语气放缓了几分,决定不再逗她,
“朕今日保了你,申斥了你父亲,短时日内不能给你名分,你再给朕一些时间。”
三品以上大员之女方可册封为贵人?,李巍如今只是一九品小官,贸然册封凤宁会让她成为众矢之的,那些言官指不定蜂拥而上。当然裴浚也?着实?喜欢她陪伴在身?侧,不过一个位分,想给时就给了,眼?下不着急,等?有了孩子更加名正言顺,她也?站稳了脚跟,裴浚心里不在意地盘算着。
这话已然算是给了凤宁保证,能有个体面的名分更好,凤宁开心地跟什么似的,还是这个年纪天?真烂漫的性子,委屈了就哭,高兴了就笑,一把拥住他,低低地笑起来?。
裴浚不知说她什么好。
没有城府又如何,与她相处轻松至极,愉悦之至。
那样的娘家不要也?罢,她一辈子兴衰荣辱皆由他手。
裴浚没意识到自个儿是矛盾的,一面又鼓励她自立自强足够独当一面,一面又习惯甚至享受她的依赖,恨不得掌控她一切喜怒哀乐。
裴浚将她抱上床榻,明黄的帘帐一遮,那张架子床便如御船一般,她撑在他胸膛,一遍遍迷蒙地问他,
“陛下好了吗?是这样吗?”
明明嘴里处处严苛的男人?,却一再为她撑腰,他心里该也?是有她的吧,凤宁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俯首多亲了他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