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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枕书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再次看向裴长临,后者恰好在此时朝他看过来。两道视线在空中猝不及防撞上,贺枕书别开视线,清了清嗓子:“有白大夫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他起身走到白蔹的书案前,平静道:“白大夫可以放心,我这治疗哮症的法子也是医术极高的大夫发现的,应当不会出错。”

白蔹急切地问:“该怎么做?”

贺枕书没急着回答。

他绕过书案,看向了白蔹身后的书架。

白蔹收集了不少医书,哪怕屋内已经乱糟糟地堆放了许多,仍有很多还存放在书架上。

得知卢家小姐病情恶化后,他几乎将市面上所有关于哮症的医典乃至孤本全都找来。可这世上医书典籍万千,就算能尽数找来,短时间内要全部翻遍也很困难。

贺枕书在书架前站了许久,视线在那些医书典籍上一本一本搜寻着,甚至还上手翻找。

白蔹眉宇微蹙:“你到底——”

他话没说完,少年轻轻“啊”了一声,从书架深处抽出一本书。

那本书应当已经年代久远,就连书皮都有些脱落,在一众医书典籍中显得极不起眼。

贺枕书将书递给白蔹,朝他微微笑了笑:“这本白大夫应当还没看过吧,不妨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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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救治之法告诉白蔹后,贺枕书与裴长临离开万仁堂,回到客栈收拾行李。

万仁堂有专为病患准备的住处,管吃管住,比起那四十文一晚、破破烂烂的客栈好了不知多少倍。

事情比他想象中更加顺利,贺枕书只觉身心愉悦,离开医馆时就连脚步都轻快不少。

相比起来,裴长临却沉默得过分。

“开心点嘛,人家大夫都答应救你了。”贺枕书扯了扯他的袖子。

要知道,前世他可是求了那姓白的足足七天,才让那人勉为其难给裴长临诊了脉。这次事情这么顺利,这人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到底是谁要治病?

裴长临偏头看向他。

对于那位白大夫能不能治好他,裴长临其实并未抱有太大的希望。答应来看大夫,不过是为了满足小夫郎的心愿。但小夫郎方才在医馆的表现,让他很吃惊。

那时的他好像换了个人似的,游刃有余,掌控全局,那是裴长临从未见过的模样。

好看得叫人移不开目光。

这会儿四下无人,小夫郎又恢复了裴长临以往最熟悉的样子。他蹙着眉,两颊微微鼓起,好像当真因为他的沉默不大高兴。

模样可爱极了。

裴长临别开视线,掩盖住眼底那丝笑意:“我只是在想别的事。”

贺枕书问:“什么事?”

裴长临:“你其实懂医术?”

贺枕书默默把手收回来,脸上的表情有点挂不住了。

“我、我不懂啊……”他移开视线,含糊道,“但我读过很多书嘛,正好有白大夫需要的,这很奇怪吗?”

裴长临静静看着他。

贺枕书:“……”

是有些奇怪的。

毕竟他们从未见过那位卢家小姐,也不知道对方的病情究竟如何。贺枕书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贸然提出自己有法子治疗对方,而那法子还来自一本医书当中。

若非白蔹如今对卢小姐的病情束手无策,病急乱投医,恐怕不会轻易相信他。

贺枕书视线来回乱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当然不懂医术,知道那本书,是因为前世白蔹一直将其带在身边,从不离身。前世的白蔹,在卢家小姐病逝后依旧没有放弃寻找救治她的法子,他遍寻医书,最终的确找到了办法。

可惜为时已晚。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贺枕书解释不清,做出一副不悦的模样,“我辛辛苦苦帮你找到大夫,说服人家帮你医治,你还怀疑我?”

裴长临连忙摇头:“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贺枕书双臂怀抱身前,眯起眼睛:“那你现在应该对我说什么?”

“抱歉。”裴长临停顿片刻,又轻声道,“还有……谢谢。”

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小夫郎的确为他付出了许多。他对能否治愈并不抱有希望,不代表他会辜负对方的好意,不代表他看不出对方是真心待他。

裴长临注视着贺枕书,认真道:“谢谢你,阿书,我很开心。”

贺枕书抿了抿唇,没压住笑,再也装不下去了。

很奇怪,他以前还住在县城时,从来不会这么轻易被人用一句话就哄好。

他掩饰般转过身,拽着裴长临衣袖继续往前走:“走啦,快回客栈收拾东西,我都饿了。”

裴长临低下头,看向对方抓着自己衣袖的手。

小夫郎手指纤细,落在深色的衣料上,被衬得格外白皙,指尖还带了点粉。

裴长临心口莫名鼓噪起来,轻微刺痛着。但他没有将衣袖抽出来,反倒缓缓将手覆上去,勾住对方温暖柔软的手指。

小夫郎脚步一顿,还是没有回头。

“你……你是不是走不动啦?”两人距离隔得极近,近得小夫郎那极轻的话音,也能清晰传到裴长临耳中。

裴长临耳根发烫,轻声应道:“嗯。”

“那……我走慢一点。”贺枕书放缓脚步,又小声说,“我就说你该在医馆等着,我自己回去就好。你脸色这么难看,一会儿走不动路,不是还得让我背?”

他口中絮絮叨叨说着,却始终没有放开裴长临的手。

此刻日落西山,街上尽是归家的人。二人并肩行走在街上,走得极慢,微长的衣袖垂下来,挡住了他们交握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