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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枕书:“我当然知道,是笔筒嘛,但你怎么——”

裴长临轻声打断:“家里除了你,还有谁用得上这东西?”

裴家除了裴长临和裴木匠能识些字外,没有人会读书写字。

先前为了给油纸伞绘伞面,贺枕书带来的那些笔墨纸砚短暂见了天日,近来又被贺枕书塞回了那木箱子里。有时候他闲下来想读书,都得去那箱子里翻找,十分不便。

“等农忙过去,让爹给你打一套书桌和书柜。”

裴长临起身要把用完的刻刀放回工具房,说完这话,稍顿了顿:“我给你做也行,不过可能要慢一些。”

他回过头,见小夫郎依旧呆呆地坐在原地,不由放轻了声音:“你不想要么?”

“不、不是的!”贺枕书连忙站起来,“可……可我……”

裴长临垂眸看着他,那目光柔和,却看得贺枕书浑身发烫,忍不住躲闪开来。

可他是要离开这里的呀。

等裴长临病好之后,他就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那些东西就算做出来,他也用不了多久。

裴长临明明也是知道这些的。

他为什么……

贺枕书抿了抿唇,低头看向手里的笔筒。小半个月时间,他亲眼看着这东西被裴长临一点点打磨雕刻成型,他知道对方付出了多少心血,所以他从没想过,这东西竟然是送给他的。

贺枕书轻轻摩挲着那只雕刻的小猫,怎么也没法将心中所想说出口。

“我……”

“改日再说吧。”

两人同时开口。

贺枕书抬眼看向他,后者轻笑了下:“我现在这身子骨,做点小玩意还行,大件的家具可做不了。等我身体再好些……”

他没有把话说完,只是抬起空闲的那只手,轻轻将贺枕书鬓边散落的一缕发丝拂到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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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枕书的扭伤不算严重,裴长临帮他揉过药酒后恢复得很快,第二天几乎已经完全好了。不过裴长临担心他没恢复好,与裴木匠商量,让贺枕书别再跟着下地。

小夫郎力气小,干农活也不熟练,跟着去其实帮不上多大忙,倒不如留下看家,每天还能去地里给一家人送饭。

裴木匠同意下来。

可这样一来,做饭的活自然而然落到了两人身上。

更令人难受的是,由于裴长临会木工活的事暴露了出去,拿着东西来找他修理的人一日比一日多,还总是撞上他们准备做饭的点儿。

“李伯娘问,你是不是把厨房烧起来了,让我赶紧进来看看。”

又送走一位来修理物品的村民,裴长临走到厨房门前,被里头传来的烟味熏得皱了眉。

贺枕书蹲在灶火边,浓浓的黑烟从灶腹里溢出来,灶台边还放了一碗黑了一大半的炒鸡蛋。他手里拿着柴火,听言抬起头,委委屈屈地叹气:“做饭好难。”

裴长临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那一炷香前还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小夫郎,如今衣袖脏了,头发乱了,脸上也不知从哪儿沾上了灰,整个人仿佛刚从泥地里打滚回来的小花猫。

“你笑什么笑!”贺枕书不悦道。

裴长临轻咳一声,强忍住了笑,弯腰把人扶起来:“我只是没见过谁做饭做得像打仗。”

“说得好像你见过打仗似的……”贺枕书嘟囔着,又看向他放在灶台边的炒鸡蛋,叹气,“还是你来做吧,虽然你做的也不好吃,但至少是能吃的。”

裴长临:“……”

终于说实话了是吧。

明明前两天还装出一副吃得很开心的模样。

小夫郎说完这话便没再理会他,他把那盘焦糊的炒鸡蛋端起来,试图从里面挑出一些还能吃的部分。裴长临眸光垂下,手指飞快在灶台上一扫。

“阿书。”

“干嘛?”贺枕书抬起头,被人按住肩膀,对方微凉的指尖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划。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才注意到裴长临指腹残留的烟灰。

裴长临:“噗。”

贺枕书原本脸就已经花了,两边脸颊各有一道浅浅的污渍。如今又被裴长临左右各补了两道,仿佛胡须一般落在白皙的脸颊上,便更像一只花猫了。

贺枕书:“……”

贺枕书:“你好幼稚啊!!!”

“不逗你了,我帮你擦擦。”

见当真把小夫郎惹恼了,裴长临连忙敛下笑意,拿衣袖帮他擦拭。

贺枕书眉宇微蹙,一双眼睛被烟熏得水润微红,嘴唇也是红的。裴长临注视着对方明亮的双眼,擦拭的动作渐渐放缓,几乎是无意识般低下头。

视线落到对方那柔软殷红的唇瓣上。

厨房环境逼仄,两人本来就挨得极近,近得贺枕书几乎能闻到对方身上的草药与新木的香气。他呆呆望着那张逐渐贴近的脸,一时间竟然忘了躲闪,就连大脑也变得迟缓起来。

裴长临……是想吻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