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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阿青家帮忙的男人已经陆续离开,贺枕书走出房门时,院子里只剩下裴长临一个。阿青家没有男人,他自然不方便进屋,只能在院中等待。但他也没闲着,撸起衣袖弯腰修补着被踢坏的栅栏。

阿青家院外的栅栏被踢坏了好几处,裴长临挑了几处破损不严重的,用麻绳藤蔓重新固定,已经看不出被损坏过的痕迹。

听见开门声,裴长临直起身来:“好了?”

贺枕书:“嗯,好了。”

裴长临点点头,去院子边舀水净手,道:“这几个地方要重新加固,我回去挑几块木头,下午再过来一趟。”

小病秧子最近修房子上瘾,最见不得这些。

不过下河村就裴家一家木匠,邻里间有房屋要修补,本就是裴家的活。阿青点了点头,朝他道了谢。

片刻后,两人离开阿青家。

应付完那群不速之客,村中家家户户皆归家吃饭。饭菜香气弥漫在村中,远处炊烟缭绕,袅袅腾上半空,又消融于静谧的远山和天幕之上。

是与城中截然不同的烟火气。

常庆早早跟着姐夫回了家,只剩裴长临和贺枕书两人并肩走在碎石铺成的小路上。

贺枕书偷偷朝身边人看去。

阿青的遭遇,在这个时代其实不算罕见。

事实上,贺枕书在出嫁前,也曾担心过自己未来的夫家会不会是个凶恶之徒。所以他才会那么抗拒,满身尖刺,甚至在最初几世闹出了些不好的乱子。

但事实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他的夫君,是个极温柔的人。

贺枕书过去总觉得自己运气很差,他想与诗书为伴,却偏偏是个不能踏入书院的双儿。想要家庭美满,却偏偏遭遇祸事,一家人分崩离析。想要自由,却偏偏被困在这个僻壤山村。

他曾经以为,自己再也回不到原本平静安宁的生活。

是因为怜悯他运势太差,上天才让他遇到了这个人吗?

就好像书中那些经历了漫长旅途、踏过无数荆棘的旅者,终于寻获了他的珍宝。

贺枕书看得有些出神,裴长临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来。

贺枕书轻咳一声,若无其事:“沉不沉啊,要不我来拎吧。”

裴长临手里拎着一筐鸡蛋,是临别前阿青偏要塞给他们的,作为写状书和修补房屋的报酬。裴长临没动,语气有点无奈:“在你心里,夫君到底是有多没用,一筐鸡蛋都提不了?”

贺枕书笑起来,踢开脚边一颗石子:“你可不就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么?以前连路都走不动,还要我背呢。”

裴长临:“……”

裴长临道:“我最近体力好了很多。”

不知是不是近来总和一群身强体壮的工匠待在一块,裴长临对自己的体格和力气产生了微妙的不满,总是有意无意在贺枕书面前强调自己体力上的进步。

但他身体情况摆在那里,就算想改变,短期内也很难做到。

贺枕书只能哄着:“好好好,知道你厉害。”

裴长临低哼一声,并不满足:“就这样?”

贺枕书:“那你还要如何?”

小病秧子近来把恃宠而骄这四个字诠释的淋漓尽致,以前分明只要哄两句就开心得不行,现在却……

阿青家离裴家本就不远,二人拐过一条前后无人的小巷,便到了裴家门外的那片空地。从现在的角度已经能看见裴家的大门,以及停在裴家门前那辆的华贵马车。

裴长临停下脚步。

“你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吗?”他偏过头来。

贺枕书一愣,别开视线:“什么话?我没什么要说呀……”

“可你明明今天一直在看我。”

“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裴长临语调放得极轻,略低的嗓音带了点少年特有的哑意,听得贺枕书耳根发麻。

是故意的。

贺枕书确信。

心事被人戳穿,贺枕书脸颊火烧似的烫起来,虚张声势:“我自家的夫君,我不能看吗?而且你明明——”

明明他平日也时常盯着贺枕书看,从没见他有半分难为情,换过来怎么不行?

但贺枕书没能把话说完。

裴长临上前半步,将两人间的距离缩短得几近于无。

裴长临近来气色好了不少,唇色红润起来,眼中也带上了过往从未见过的神采。贺枕书骤然对上那张英俊的脸庞,到嘴边的话忘了个干净,微微愣神。

模样呆呆的。

裴长临恶作剧得逞般轻笑一声。

“没关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四下无人,一墙之隔的背后,有邻里细碎的闲聊,有鸡犬家畜的鸣叫。他将贺枕书圈在怀中亲吻。

“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