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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长临连忙搂住他。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知道呀。”贺枕书故意闹他,“你不说清楚我怎么会知道呢?”

裴长临被他闹得耳朵都红了,小声道:“……你。”

贺枕书:“嗯?”

“给你看。”裴长临凑上来吻他,模样还有些难为情,讨饶似的,“只给你看,没有别人。”

贺枕书放过了他:“这才对嘛。”

他又重新拿起药膏,挖了一点在掌心:“不会嫌你的,消不去也不嫌你,别胡思乱想了。”

他顿了顿:“不对,还是尽量消去吧,省得每回看到都要想起那些事,糟心。”

“嗯。”裴长临点点头,轻声道,“……再涂一层,涂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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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天,钟钧派人来传信给裴长临,让他翌日一早就去营造司。

营造司离他们的住处不远,步行不到一炷香时间就能到。

当日上午,贺枕书早起煮了两碗馄饨。

不过,由于贺枕书尝试了好几回都没办法把面团顺利擀成薄薄的馄饨皮,也总调不好肉馅的味道,所以馄饨皮和肉馅都是集市上买的。贺枕书做的只是将他们包成歪歪扭扭的小馄饨,一下锅就破了大半。

吃完名为馄饨,实则为肉馅面皮汤的早饭,贺枕书将裴长临送出了门。

裁缝铺制衣极快,裴长临今日穿上了新衣服。深蓝色棉布制成的短衣面料厚实,这个季节穿上正合适,不妨碍干活,看着还很精神。

贺枕书与裴长临并肩走在街上,时不时偏头去打量他,越看越满意自己挑选衣服的眼光。

他原先只觉得靛青色衬裴长临的肤色,没想到深蓝色也这么衬他。昨儿到的新衣还有另两件鸦青色与暗紫色,他昨晚让裴长临试过一次,穿着也很不错。

贺枕书这么想着,但越靠近营造司,周围如裴长临这般打扮的人就越多。

便于干活的衣服款式就那几样,耐脏的颜色选择也并不太多,二人一路行来,还没走到营造司门口,便看见了好些个与裴长临打扮极为相似的人。

连用的料子都相差无几。

没一个有裴长临好看。

贺枕书往周围看了一圈,又看了看身边的人,悄然对比一番,终于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一件事。

不是他挑的衣服好,而是裴长临这人肩宽个高肤色白,就是穿什么都好看。

人与人的差距真可怕。

营造司是工部设在十二州府内,专负责官家工程建造的部门,他们去的这个,全名其实叫江陵营造司。营造司直接隶属于工部,不归知府管辖,营造司内除了郎中、员外郎、以及各部主事外,大部分都是从民间挑选的工匠。

今日钟钧大师要在营造司内讲学,营造司外大清早便门庭若市,围聚了许多工匠学徒。

“欸,你们听说了吗,今儿个钟钧大师收的那徒弟也要来营造司。”

二人刚到营造司大门口,便听见有人在旁议论。

“当真?不是说那人身体不好,今年一直在家休养吗?”

“这都多久了,许是好些了吧。”

“我还是想不明白,钟老怎么会收个病秧子当徒弟,三天两头病倒,要怎么干我们这行?”

“就是,听说那人半点体力活都干不了,平日就能画画图纸。之前他帮一家大户做工程,也是从不动手,我还听说啊……”

那几人说话声音不小,贺枕书与他们隔得老远也听得一清二楚,当即皱了眉。

他正欲上前,却又被人拉住。

裴长临脸上是一贯的不以为意,被人如此在身后议论,非但看不出半点气恼的模样,甚至还轻轻笑了下:“怎么又为这点事生气,而且,他们也没说错。”

他干不得体力活是真,帮卢家做工程时从不动手也是真。这些工匠做的都是大工程,而非裴长临往日在村中修修补补的小玩意,在他们看来,可不就是只能画图纸吗?

贺枕书面露不悦:“话是这么说,但——”

但同一句话,被不同的人说出来,本就会产生不同的效果。

对于工匠而言,图纸固然必不可少,可只画图不动手,就意味着纸上谈兵,是要受人鄙夷的。

这些人虽是寻常闲聊议论,话语中却暗暗含了贬义。

显然就是在故意说裴长临坏话。

不过,会发生这种事,其实也在预料之内。

钟钧在裴长临面前很有耐心,本质是因为裴长临天赋极高,钟钧对他是先有欣赏,再有师徒情谊。

但他在对待其他人时,就全然不是这幅模样。

尤其是面对营造司这群在他看来只会照本宣科,没有半分发明创造天赋的愚钝之辈,不将人骂得狗血淋头,已经算是钟大师手下留情。

平时谁也看不起钟钧大师,外出一趟居然收了个徒弟,任谁都会觉得不服气。

偏偏裴长临的确有容易被人攻击的弱项。

这些道理贺枕书都明白,他只是见不得别人看轻了裴长临。

不就是干不了重活,拿不动斧头,连他都抱不起来吗?

迟早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