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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疼吗?”裴长临问。

贺枕书:“不疼啦……”

“你以后不能这样了。”裴长临轻声叹气,“大夫说过孕期不可大喜大悲,更不能动怒,万一真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可我忍不住呀。”贺枕书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情绪压抑得可以直接去庙里当和尚?”

裴长临在他侧脸捏了一把:“又胡说八道。”

他沉默片刻,又道:“都怪我。”

他上回会直接把县衙派来的人赶走,其实也是不希望贺枕书又受这些破事所扰。他现在身怀有孕,正是该放松心情,好好养胎的时候,哪里能再为了这些事烦心。

可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执着,直接带着官差找上门来。

这一切,都来得太不巧了。

“关你什么事,怎么又开始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贺枕书竟还哄起他来,“我答应你,下次遇事一定冷静,这总行了吧?”

他顿了顿,又问,“不过,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呀?”

裴长临:“等。”

他的条件已经提了出去,现在就等那边做出应对了。

贺枕书却没有他那么乐观:“你真的相信,他们会把卷宗还回来,还能重新调查这个案子吗?”

裴长临:“如果县令不希望水坝偷工减料的事被人发现,他就必须这么做。”

“可是……”

“好了。”裴长临轻声打断他的话,道,“你不仅要学会冷静,还要学会别瞎操心。别忘了,我答应过你,会帮你实现心愿的。一切有我,放心。”

贺枕书抿唇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知道啦……”

得了对方的应答,裴长临这才稍稍放心下来,低头吻在小夫郎的唇角:“那家新开的馆子还吃不吃,我去买?”

贺枕书抓着他的袖子,似乎挣扎了一下:“……让双福去买吧。”

裴长临笑起来:“好。”

.

贺枕书与县衙打过许多次交道,对重审案件之事其实并不抱有多少希望。可令他没想到的是,第三天一早,他们果真收到了从县城送来的书信。

书信是贾师爷亲笔所写,他在信中先为自己先前的不严谨向二人道了歉,并表示经过官差的多日找寻,已经找回了两年前贺老板贩卖禁书一案的所有卷宗。

而县太爷在仔细阅读卷宗之后,的确发现了一些新的线索,决定将案件重审。

不过,案件审理还需要一段时间,希望二人稍安勿躁,耐心等待。

贺枕书来回将书信读了三遍,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么看来,那狗官在修建水坝的时候,当真贪了不止一点半点啊……”贺枕书沉默许久,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

“不止。”

收到书信时,裴长临正在绘他另一桩活的设计图纸。他又戴回了先前钟钧大师送他的那块单片眼镜,他下意识拿手推了推,金丝链条动作间轻轻晃动:“我这回要是真答应帮他们翻修,他还能继续贪。”

贺枕书实在很难在他这副打扮的时候专注听他在说什么,他艰难将注意力转回手中的书信上,道:“所以,你真不准备去告发他们啦?”

虽说能重新审理案件的确是件好事,但想到代价是要任由那贪污受贿的狗官继续逍遥下去,他心里便觉得极不是滋味。

更何况,如果裴长临真去帮他们翻修水坝,那狗官今年的政绩不就更好看了?

“不急。”裴长临进屋取了信纸笔墨,放在贺枕书面前,“我当时给出的条件,可不只是找到卷宗,而是要让他们查明真相。先回信,催他们尽快把案子的真相查出来。”

贺枕书眨了眨眼。

以前都是他四处寻找线索,百般求着县衙那群人再给他一个机会,再多调查一次。谁曾想现在风水轮流转,竟轮到他写信催促对方了。

他提笔蘸墨,犹豫了好一阵没下得去笔,小声问:“我能写得凶一点吗?”

裴长临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你在信里大骂他们都行。”

贺枕书自然是做不到在信中大骂别人的,况且,裴长临的司务之职也没有县令的官位品级高,按理不能做这种以下犯上之事。

不过,他仍然努力措辞,用极其严厉的语气,斥责了县衙官差的玩忽职守及效率低下,并催促他们尽快了结此案。

寄去的书信很快又得到了回信。

贾师爷在信中一改往常高傲的态度,语气谦逊有礼,保证一定会在过年前查明真相,给二人一个交代。

如今已是十一月末,距离过年,不过一个多月的光景。

贺枕书现在已有五个月的身孕,到过年期间就是六个多月。裴长临担心他舟车劳顿,特意与他商量,决定今年不回下河村,而是将裴家人接来府城过年。

岁末的府城,街头巷尾渐渐开始布置起来,年味十足。

贺枕书惦记着县衙那边的案件进展,外出逛街的时间都比以往少了许多。

但县衙那边,没有让他等得太久。

前后不过半个月时间,他们再一次收到了贾师爷的来信。

——经过调查,贺老板的确是遭人陷害,真凶如今已经抓获,正关押在县衙牢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