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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二年, 七月初六。

宋初姀是被院外的吵闹的声音吵醒的,她还未睁眼,先下意识去摸身?侧人?, 却只摸了个空。

床榻上?一片冰凉, 那人早在她无察觉的时候离开?了。

夜短日长,外面已经泛起熹光, 宋初姀微微睁眼,打量着自己年少时的闺房,恍惚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房门被敲响,冯娇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娘子醒了吗?”

宋初姀去开?门,最先映入眼帘的却是冯娇手中的凤袍。

“娘子该梳妆打扮了。”冯娇微微侧身?,露出身?后喜庆的红绸与?灯笼, 喜字张贴在门上?窗上?以及院中的石盆上?。

前不久还格外荒凉的宋府如今悬灯结彩,好不热闹。

宋初姀看了看冯娇手上?的东西, 呆愣地问:“不是傍晚才成婚吗?怎么这么早?”

“君上?没有告诉娘子吗?”冯娇惊讶, 连忙解释:“今日午时?三刻, 娘子要先与?君上?一同祭祀,祭祀之后才成婚。”

宋初姀一呆,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回身?拿起簪子将乌发随意挽起,匆匆道:“等我半个时?辰, 只需半个时?辰就好。”

说完, 她匆匆往外跑。

冯娇手上?拿着厚重的凤袍,焦急喊:“娘子!娘子你要做什么去?”

宋初姀来?不及回答, 提着裙子风似得跑。

刚跑到?宋府大门, 她就迎面撞上?一身?形消瘦戴着面具的男子,宋初姀闪躲不及, 一头撞进那人?怀里?。

“当真对不起。”

宋初姀稳住身?形,第一时?间道歉,言罢又要往外跑。

只是被她撞到?的那人?不饶她,一把?攥住她手腕,将她拽了回来?。

“都要成婚了,风风火火地做什么去?”

那人?扣着她的腰,将她按在原地,无?奈道:“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成婚的时?候去?”

熟悉的声音让宋初姀愣在原地,她猛地睁眼:“谢...谢琼?”

谢琼轻笑一声,将她额头的汗珠擦走,开?玩笑道:“怎么,想要悔婚?成,我带你逃婚。”

“不逃婚不逃婚!”

宋初姀捂住她的嘴,眼中喜悦几乎要溢出来?了:“我今日成婚,原是想要去见见你的!”

现在好了,她不用去刑部大牢见到?她了。

宋初姀跑得脸颊泛红,抱着谢琼胳膊往回走:“你怎么做这副打扮,我都没有认出来?。”

“已非自?由身?,不想被人?看见。”

谢琼简单解释,偏头看她:“你重要的日子,我自?然是要来?的。”

宋初姀眨了眨眼,小声道:“重要的日子都会来?吗?”

“那我生辰的时?候会来?吗?那我生子的时?候会来?吗?还有抓周的时?候,还有……”

她绞尽脑汁想自?己?还有什么重要的日子,却猝不及防被谢琼敲了敲小脑瓜。

谢琼哑然失笑:“就这一次,宋翘翘不要得寸进尺!”

宋初姀敛眸,掩下眸中苦涩,语气如以前一样撒娇道:“大牢里?多无?聊啊......”

谢琼当做没听见,拉着她进了闺房。

冯娇招呼人?帮忙布置,一转身?看到?娘子与?一个陌生男子携手进来?,吓得腿都软了。

直到?谢琼摘下面具露出那张姣好的脸,冯娇才长长舒了口气。

“谢小将军忒会吓人?。”

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连忙将宋初姀按到?梳妆镜前,叫人?过来?准备为她沐浴。

便是从这时?开?始,宋初姀再没有闲下来?。

沐浴、梳头、上?妆、换嫁衣,等一切都准备好时?,就已经到?了时?辰。

头上?的凤冠压得脖子很不舒服,可宋初姀走起路来?,冠上?的步摇却纹丝未动。

冯娇几乎看呆,眼睛瞪得滚圆,贴到?谢琼身?侧小声道:“你们建康贵女,都有这般本事吗?”

“只有宋翘翘有这般本事。”

谢琼眉眼皆是笑意,好似吾家有女般感慨:“她本就是九华巷贵女中的翘楚。”

许多年前,世人?提起建康贵女,总是会提上?一嘴那个在城南行?善济人?的宋家女郎。

然而今日,那个被人?津津乐道的宋家女郎正手持喜扇,坐着车撵穿过建康长街往皇城去。

周问川与?萧子骋皆是一身?轻炮,两人?骑马并列两侧,唬人?又威风。

两个一品将军前来?迎亲,可见对新?妇的重视,建康百姓见到?这一幕,当即一阵沸腾。

长街两侧人?头攒动,崔忱站在人?群中,隔着很远看向车撵中那人?的侧影。

如今的崔忱比以往更瘦了,仿佛风一吹便能倒。他脸色依旧苍白,却多了几分?生气,不再像以前一样死气沉沉。

他身?侧的狐狸眼美人?儿拽了拽他袖子,眼中透出浓浓委屈。

崔忱轻笑一声,转身?逆着人?群往回走。

昔日纨绔子,今朝卖字郎。往日种种犹如隔世,故人?殊途不可追。

见他不管不顾往回走,狐狸眼美人?儿气得跺脚,却还是追上?去:“七哥哥,你等等我啊~”

周围吵闹,宋初姀被凤冠压得头脑昏沉,甚至不知道车撵是什么时?候停下的。

“宋娘子。”萧子骋低声提醒:“该下了。”

宋初姀这才双眸聚焦,被人?牵着下了车撵。

周围庄严又肃穆,宋初姀被宫人?牵着,沿着台阶一点一点往上?走。

裴戍身?穿冕服面无?表情立在高台上?,可背在身?后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他目光追随着不远处女子,率先看到?她头上?的凤冠,紧接着又从凤冠移到?她姣好的眉眼。

看到?她吃力地上?台阶,裴戍想都没想,直接下阶去接她。

周围的礼官面面相觑,最后眼观鼻鼻观心?,全都当做没看见。

身?旁宫人?被裴戍代替,宋初姀闻到?熟悉的崖柏香,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裴戍看到?她被晒得通红的脖子,低声道:“累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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