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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川冲上去救下县主女儿的时候,他们刚好在场。那时夏明朗就猜到周大川会因此得到不少好处,或是名或是利,没想到那混账运气这么好,居然能得佳人芳心。娶了县主女儿,一辈子吃香喝辣,再也不用发愁了。

“都是命!”周父叹息,“起身,回家!”

两人力气都不大,辛苦一场,拿不到几个钱。不过,卢家从来都是手心向上问别人拿钱过日子,每一个铜板都被他们算计在内。

上一次两人跑一趟赚到了一百多个钱,进门饭都没吃,就被卢母要了过去。照这么下去,他们要何年何月才能还上夏府的银子?

一直还不上,就一直得这么辛苦。想到此,夏明朗眼前阵阵发黑,真觉得下半辈子一点盼头都没有了。

还不如现在就去死了呢!

欠那么多的债,反正也还不上,干脆破罐子破摔。夏明朗想了想:“我们去吃顿好的,把钱花了再说。”

周父这些天啃的都是粗粮馍馍,特别噎人,做梦都想要吃顿好的。于是拉着夏明朗去了路旁的一个小摊。

小摊子味道一般,只是量大管饱,夏明朗以前吃的东西都特别精致,看着这饭菜粗糙,吃着竟然也觉得好吃。他一边吃,一边觉得自己堕落了,真的很害怕自己哪天夹着一块白白的肥肉也觉得香。

两人大吃大喝,回到家中已经是深夜。

梁氏知道他们今天下山,特意央求女儿买了一些好菜备着,所谓的好菜就是一盘肉炒菌子,确切的说,只有半盘。卢家人都睡了,她却毫无困意。看见父子二人垂头丧气归来,总算放下了心:“先吃饭!”

周父打了个嗝……吃饭的铜板来得太辛苦,他不舍得浪费,最后的菜汤都是用馒头蘸着吃掉了的,几天都咽馍馍,这一放开就吃得有点多。

梁氏闻到了他口中蔓延出来的韭菜的味道,皱了皱眉,回头看了一眼卢家夫妻所在的屋子,道:“洗漱睡觉,那些东西我吃了就行!回头问起,就说是你们吃的,记住了没有?”

夏明朗很看不惯他们为了一口吃的偷偷摸摸,冷哼一声,打算先去洗漱,喊:“打水!”

梁氏急忙去了。

恰在此时,有敲门声传来。周父疑惑,这大晚上的,也不知道是谁,他不想吵醒了卢家人,飞快过去开门,当看到外头站着的人时,险些都不敢认。

“大川?”

顾秋实挤开他,一步踏进院子:“最近我挺忙的,都想些把你们给忘了。听说你们今天下山,所以我特意去码头等着。”

周父不知道他的来意,只知自己如今得罪不起他,勉强笑道:“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对了,我在码头上听说了你定亲的事情,那些人都在羡慕你呢,恭喜呀!”

“刚刚我在码头上看到你们了。”顾秋实自顾自往院子里走。

方才周家三人一直都有刻意压低声音,回来半天了动静也不大。顾秋实这一进门,又是用正常的声音说话,本来就惦记着等周家父子回来好收钱的卢母被吵醒了。她揉着眼睛打开门,看清楚院子里的顾秋实后,吓得往后退了一小步。

原先她对着儿媳妇的这个小舅子可不太客气,甚至还在周家都把人赶了出去。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确实挺过分。

卢母下意识就想解释:“大川啊,原先我那样对你,都是你爹娘纵容的,他们要是对你好点,我也不敢啊。要不要喝茶?我去给你烧热的。”说着,就往厨房挪动。

“不必麻烦了。”顾秋实语气不疾不徐,“这大晚上的,本来我是不该来的。刚才我在街上看到有两个人在路旁的摊子上大鱼大肉,还以为自己看错,所以就想来问一问是不是他们父子二人。”

屋中被吵醒了的卢松林这话有点耳熟,曾经他好像就是这样去告状的。

卢母瞬间就怒了:“你们在外头吃了?”

顾秋实见状,顿时一乐。

他一笑,卢母就清醒了,说到底,周大川就是故意来看一家子笑话的。

顾秋实起身:“明朗公子,你欠我们那么多银子,打算什么时候还呀?最近我要娶妻,花销甚大,麻烦你抓抓紧!虽然红阳县主和乔大人分开了,但是乔姑娘可还是乔大人的女儿呢,我这一转眼就是知府大人的女婿,你欠谁,都不应该欠我的。”

夏明朗:“……”

做了知府大人的女婿了不起么?

事实上,就是了不起!

他憋屈地道:“我会想法子尽快还上。”

顾秋实并不放过他,追问:“尽快是什么时候?麻烦你给个确切时间。”

梁氏受不了了,这混账跑来挑拨离间,一看那边卢家人的脸色,她就知道一会儿免不了要干一架。结果周大川还在不依不饶,她往前几步:“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把我杀了吧。”

“跟我耍无赖?”顾秋实似笑非笑,“原先报官不方便,现在可方便多了哦,你要是非这样,那我就只能麻烦未来岳父帮我做主,算一算当初你们换孩子的账了。我猜,至少也要蹲个十年八年,也不知道你这把年纪还能不能熬到出来的那天……”

梁氏听到他说方便的时候就后悔了,越听越害怕,怕他真的跑去告状。忙不迭求饶:“大川,我错了……”

顾秋实嗤笑一声:“快点啊!这钱要是不还,下一次我就不来了,直接让官兵来把你们带到衙门去。”

语罢,嚣张地扬长而去。

卢家人和周家人看着他的背影,恨得牙痒痒。卢松林那个儿子因为交不起束脩,已经被夫子赶出来了,话还说得特别好听:跟着我学了这么多年,该教的我都教了,剩下的就是回去摸索,自己往深处挖!

说到底,就是没钱了人家不爱教!

十多岁的孩子,正是要脸的时候,已经在家里闷了两天了,看谁都不顺眼。此时看到富家公子上门挑衅,他满腔的憋屈找到了发泄处,不耐烦地道:“正常人去别人家做客,最多就是待个十天半个月,他们家要待到什么时候?院子里这么多人,我都没法看书了!夫子让我回家是在家里认真读书的,可不是为了听你们吵架,这么多人吵吵嚷嚷,我学会的都被吵忘记了。”

卢母知道儿子指望不上,满腔的期待都在孙子那儿,闻言立即道:“玉琴,让你爹娘他们搬走吧,我们家小门小户的,实在是帮不上他们动辄几千两银子的忙。”

周玉琴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过,不管是谁,都不能打扰了她一家子安宁的日子。

“爹,娘,你们走吧。算我求你们了!”

梁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