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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多半也在。

果然,他很快就在人群里找到了张家夫妻,二人正伸着脖子看热闹呢。

贾奎文浑身都是伤,江父却还不打算收手,时不时就踹上一脚。

此时的贾奎文已经不知道挨了多少毒打,每一次江父抬脚,他身子都会哆嗦一下。

算起来,贾奎文的年纪比江父还要大一岁,只是两人一个天天在酒楼闷着,一个下地干活,贾奎文看着白白胖胖,要年轻一些。

肌肤白的人受了伤后,伤势会更加触目惊心,此时贾奎文衣衫都被扯破,裸露在在外的肌肤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不知道是不是伤着了腰和腿,他一直都没有试图起身,只是低低求饶。

顾秋实好奇问:“为什么啊?”

他最近没少在镇上转悠,许多人都认识他,听到他不知情,众人立刻七嘴八舌地补充。

就是贾奎文把银子还给了大金之后江家才赶到,江家夫妻气不过,狠狠把人打了一顿。

“打人触犯律法。”

顾秋实出声道。

贾奎文险些哭出来:“这个道理我懂,他们不懂啊……能不能帮我报个官?”

没有人动。

顾秋实接话:“我去,你等等啊。”

江母忍不住:“张明朗,别多管闲事。”

“路见不平,你们把人往死里打,这怎么能是闲事呢?”顾秋实说走就走。

江家夫妻带着两个壮年男人,拔腿就跑,还大喊:“我们什么都没干,不关我们的事。”

见状,贾奎文也没有龟缩在原地等人,连滚带爬溜了。

真的是连滚带爬,他直到消失在小巷子里,一路上都没有站直过。

没有热闹看,众人都散了。

张家夫妻只觉得解气,当初贾奎文可是险些害儿子喜当爹……关键是江烟儿本身不是个好姑娘,这种媳妇娶回家里,不闹得乌烟瘴气才怪!

回头看见儿子,二人有点不好意思。张父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问:“办完了?”

顾秋实颔首,云氏在他去收鸡蛋之前就已经把工钱全部结清,压根没想与他为难。

可能……还是不希望与他为敌。

如果张明朗豁出去要搅黄云彩的婚事,是肯定能够成功的。云氏不喜欢这个年轻人,不过,为了女儿,她可以忍。

*

稍晚一些的时候,江家人登了门。

夫妻俩回去之后,要多气有多气,看到没精打采的女儿,更是想直接把人送出门。

这样的女儿留在家里,会影响全家的名声,最好是把这人远远送走,一辈子都再也不要回来。

时间长了之后,众人没看见江烟儿,就会渐渐忘了江家发生过的事……就算没忘,他们给儿子说亲的时候会更容易点。

一个名声尽毁的大姑子和一个名声毁掉之后再也不回来的大姑子,肯定是后者的影响要小一些。

江烟儿不想嫁人,更不想远嫁。

她已经不能生孩子了,不管嫁到哪一家,就算是一开始夫妻感情不错,没有孩子,两人的心始终贴不到一起,家很容易就散了。

要是远嫁,没有娘家撑腰,她的日子会更惨。

于是,江烟儿哭着喊着不肯嫁,闹得很厉害。但是家里的长辈已经发了话,必须要把人送走。

江烟儿退了一步,表示嫁人也行。但她还想要再为自己争取一次,她要嫁给张明朗。江家夫妻一听就知道这件事情不成,但是女儿非要闹,夫妻俩没法子,只为了让女儿死心,也得跑这一趟。

自从退掉亲事之后,两家还从来没有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过话。

张家夫妻平时很忙,忙得都忘了这些烦心事,也因为赚了不少银子心情好,看见江家人,夫妻俩都不生气。

张父直接问:“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别进来了,我们家挺忙的。”

江烟儿飞快挤了进去,院子外就弥漫着一股肉香,站在院子里,那股香味儿更是直往鼻子里钻。她一眼就看见了灶前烧火的张明朗。

因为每天卖的卤肉太多,顾秋实多打了两口灶,这灶没有放在厨房,只是在外头搭了个棚子。

“明朗,我想嫁给你。”

顾秋实没想到上一次被自己奚落之后,她还敢当着自己的面说这种话。江烟儿真的不是一般人,至少这脸皮就不是一般的厚。其他的姑娘,都没这么不要脸。

“我儿子现在不急着娶妻。”张母已经打算好了,先把院子买下,整修好,一家子搬进去之后再慢慢给儿子寻摸婚事。

在镇上有了妥当的住处,又有了安稳的生意,到时除了那几个特别富裕的人家,肯定都愿意让儿子做女婿。

现在的张母,因为手头的银子多,底气足,眼光也一点点拔高。村里那些脾气不好的姑娘她都不愿意,更何况还是江烟儿这种品行不端的。

江烟儿不甘心:“我哪里不好?是长得不够好还是不够能干?能够在云家酒楼做下来的人,就没有懒的。”

这倒是事实,要是懒,早就被辞退了。

“你品行不好。”张母直言,“我们家娶媳妇,穷点不要紧,丑点不要紧,聘礼高点也可以。就只一样,必须要品行好,知道敬爱夫君,孝敬长辈,最重要的是不能撒谎。你……不合适。”

江烟儿脸胀得通红:“我可以改。”

“我们不相信你。”张父接话,“从你口中说出来的就没几句真话,你去祸害别人家吧,我们家承受不起。”

话说的这么难听,江烟儿接受得了,江家夫妻受不了。

他们一直都有点傲,否则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张明朗在门口一跪三日而不露面。

夫妻俩到这里来对这门婚事本来也没有多大的期待,只是想让女儿死心而已,既然张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那再没什么好谈的。

“走吧,回去嫁人!”

江烟儿慌了,泪水瞬间落了满脸,她冲着顾秋实跪下:“明朗,救救我,你要是不娶我,他们会把我送到大山里……”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顾秋实反问,“你的家人都不疼你,指望我一个外人,你不觉得可笑吗?是什么让你觉得我是个心软的人呢?”

江烟儿一怔。

大概……是云彩明明和他好,却毫无征兆另嫁他人而张明朗还不生气。

其他男人摊上这种事,大概早就去质问了,遇上了心肠恶毒的,那天在云彩出嫁的时候就会叫破此事,让云彩当众丢脸沦为笑柄。

江家夫妻看见张家人脸色不对,不敢再多留,立刻上前拉着女儿准备离开。江烟儿却不肯走,挣扎着质问:“你对云彩那么好,为何对我这么刻薄?”

因为她怕自己问得太慢说不完,也怕声音太小张明朗听不见。因此她问得又急又大声。

顾秋实面色淡淡:“因为她没有骗我啊。当初喜欢我的时候她说过要嫁给我,后来她变心了,坦坦荡荡找到我说想要和廖公子好。但是你不一样,你只嫌我付出得不够多,明明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却不拦着家里,任由他们压榨于我。你摸着自己良心问一问,如果我从头到尾不知道真相,你打算问我要多少聘礼?”

江母不敢抬头。

她打算按着女儿近两年赚的银子来估摸张明朗的工钱,然后将他攒下来的银子全部拿走。

而事实上,女儿会拿那么多的银子回来,是因为她跟了贾奎文。那么,这份工钱就不做数,她以此来估摸,只是她以为张明朗有那么多而已。

江烟儿张了张口。

夫妻俩将她拖走,院子里重新安静下来。

张母怕儿子难受,立刻打岔,说起今天街上的新鲜事,然后又说进几个村里谁家又有喜事。

顾秋实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最近他得了消息,钱家老两口都不在了。

钱老头受伤严重,明明说的是养一段时间就能好,结果他的大儿媳妇从娘家要来了一份偏方,说是不用大夫的药,自己从山上扯草药来包,同样能让一双腿好起来。

结果,那个药包上了后,短短一天时间,碰着药的地方全部就起了泡,后来烂得越来越凶,钱老头儿起了高热,没能救回来。

钱大娘经此一事,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最近天天都要喝药。据说,大概也拖不了多久了。

这些事,顾秋实听过就忘,没放在心上。

现在小河村的那些人,已经再也不敢小瞧了张家夫妻,在镇上偶遇,互相之间都很客气。张家夫妻都有些恍惚,好像夫妻俩被孤立的事是上辈子发生的一般,距离现在很遥远了。

*

贾奎文还了一点银子,但是因为欠得太多,只还了点皮毛。这次还被江家夫妻带着人打了一顿,当时他被人带回家后,贾家夫妻都不敢相信儿子居然伤成了这样。

“这是怎么了?”

贾母已经五十出头,别人家这个年纪的妇人早已做了祖母,有那年轻时操劳太过的,已经不怎么能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