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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镇上花费了一个时辰, 李清欢就没吃过这种苦,脚底板都磨出了泡,到后来已眼泪汪汪。

到了镇上, 刚好有到城里的马车,但是人还不齐……马车跑一趟,要拉八到十个人。加上他们二人也才六位,还得等一等。

李清欢坐在马车上, 等得不耐烦,找到了顾秋实商量:“我们能不能专门找一架马车送?”

顾秋实反问:“你出银子吗?”

“我出!”李清欢咬牙,“回城之后我就给你。”

顾秋实呵呵:“我们是夫妻, 到时你若是不给, 那我也只能干看着。你还是忍一忍吧,村里和镇上的人每次去城里都是挤着,人家能挤, 你也能!嫁鸡随鸡嘛,当初你嫁给我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些遭遇。”

李清欢愤然:“黎文山, 你混蛋!”

顾秋实对她的怒气不以为然:“还是那话, 你随时可以反悔。不过, 不管你什么时候离开,都得把我为你花掉的银子还来。”

李清欢气鼓鼓地扭头,不想再看他。

又等了半个多时辰, 总算是来了一双母子,车夫还想等,但坐车的几人不想再耽搁,于是商量着每个人多付一点车资。

马车终于驶动。

李清欢才颠簸了两日, 被癫得想吐,感觉人都会死在上头才到了地方。此时她巴不得回城, 可是马车一动,她简直恨不能死过去。干脆闭上眼睛,昨晚上几乎一宿没睡,困意袭来,即便在颠簸的马车之中,她还是睡熟了。

马车要走两日才能到城里,基本不走夜路,赶在天黑之前,马车入了一个小镇。因为启程太迟,路上车轱辘坏了又耽搁了一会儿,他们住的这个小镇不是回来时的那个。

之前黎文山舍不得银子,想着已经成了亲,便租了一间房。只是,李清欢不想让他睡床,他只好问伙计多要了一床被子裹在椅子上过夜。

黎文山处处照顾李清欢,图的是好聚好散,不要被东家记恨。实则,无论他怎么做,东家都对他不满意,李清欢也不知何时彻底恨上了他。

既然讨好不了,那就不费功夫了。顾秋实不愿意为了她委屈自己,打算自己睡床。同行的几个人去的是镇上一个不好不差的客栈,李清欢昨天夜里就没睡好,今儿在车厢里睡得脖子疼,她不愿意住差的客栈,想去住镇上最好的那间。

“去那边住,回头我把银子补给你。”

顾秋实呵呵:“要么你现在拿银子出来住,要么你就老实住在这儿,马车在这里,车夫在这里,同行的人都在,明天早上嚎一嗓子,大家就能启程,今天走得太慢,明儿不抓紧,夜里都进不了城。”

李清欢很不甘愿,但也想早点回城,拖拖踏踏进门,伙计带着二人去了后院。

后院有三间正房,两边各四间厢房,他们来的晚,只剩下唯一的一间厢房了。

厢房不大,窗户小,外面还没有黑,屋子里已经漆黑一片。李清欢进门后,自顾自坐在了床上开始脱鞋。

顾秋实坐到她旁边,也开始脱鞋。

这一动作,把李清欢吓得够呛,她霍然起身,质问:“你想做什么?”

“睡觉啊。”顾秋实振振有词。

“不要脸!”李清欢伸手抓起一把椅子,“你要是敢欺负我,我跟你拼命。”

“我不敢!”顾秋实摆摆手,“我只是想睡床而已。今晚上你睡椅子。”

李清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的这是什么糊涂话?让我睡椅子?”她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我是东家,你是伙计,亏你想得出来。滚过来,我要睡床上。把我逼急了,你给我去外头睡。”

“我付的房费。”顾秋实摆摆手,“我不想跟你多说,要么你睡椅子,要么你就自己出去找伙计另开一间房。当然,房钱你自己付。”

在李清欢看来,黎文山此人性子特别恶劣,她气得俏脸胀红,胸口起伏不止,半晌都不能让自己的怒气消减,有伙计送来了水,她正想上前洗漱,却见黎文山先一步过去洗漱。她气得别开脸:“再送一盆水来。”

这话是对伙计说的。

伙计忙不迭答应下来:“每间房两盆热水,只是今儿客栈里人多,盆不太够,等这位客人洗完了小的再去打。”

李清欢闭了闭眼,不用问也知道稍后打水的盆是黎文山正在用的……想想就恶心。她从小到大,所用器物都是自己专属,但凡被别人用过,那她是绝对不会用,必须要重新置办新的。

她咬了咬牙,决定忍了,虎落平阳被犬欺,待回城后再说。

顾秋实洗漱完,也不管李清欢是个什么脸色,自顾自躺下睡觉。

一整个晚上,李清欢都在两把椅子上辗转反侧,总感觉一翻身就会摔到地上去,她睡出了一肚子怒火,咬牙切齿的想着回城之后要如何教训黎文山。想着想着,又哭了出来。

顾秋实和她睡一间房,本就是警觉之人,听到她的哭声,心中无半分触动。李清欢一个大家闺秀落到这种地步确实很可怜,但归根结底,这是她自找的。

天才蒙蒙亮,外面就传来了车夫的喊声,喜欢睡懒觉的李清欢一点都不赖床,立刻翻身而起,这一宿睡得,还不如不睡呢。

一刻钟之后,马车在晨曦的微光中再次启程。

李清欢身上的绸缎衣衫在一群人中格格不入,昨天她在马车上睡了个昏天暗地,什么都不知道。晚上虽然睡不着,到底还是眯了一会儿,又想着即将回城,她心里挺兴奋,睡不着就发现马车上两个男人时不时的偷看她。

她有些气恼,狠狠瞪了几眼。

那俩男人有所收敛,但只是收敛一会儿,很快又将目光落了过来。李清欢干脆掐了一把身边的男人:“有人看你媳妇,你是瞎了吗?”

若她真是黎文山的妻子,在她觉得别人的目光对她有所打扰时,顾秋实会帮忙。可她又不是,再者说,人家只是稀奇多看两眼而已。对于普通人家的姑娘和妇人来说,这算是寻常事,兴许还会和对方搭几句话。

顾秋实一巴掌拍在了她的手背上。

“啪”一声,当场就把李清欢白皙的手背拍红了。

李清欢很少挨打,怒道:“你敢打我?”

顾秋实一脸严肃:“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

“他们俩看我。”李清欢一脸不满,“你管一管。”

事实上,就在她把二人的目光说到明面上时,两人就不好意思的移开了视线。

顾秋实本来是斜靠在车厢上的,闻言坐直身子:“那你想让我怎么办?是把他们打一顿呢,还是更狠一点,直接把他们的眼珠子挖出来?”

李清欢:“……”

“你是我夫君,该护着我,不要让他们看我。”

“我又不能把你藏起来。再说,人家已经没看了。”顾秋实说完这话,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假寐。

李清欢气得踹了一脚马车上的包袱。

包袱是斜对面那个妇人的,她不满道:“这位……姑娘,我的包袱皮没长眼睛,可没惹你。”

李清欢:“……”

她本来想和妇人吵,又觉跌份。往日里像妇人这样的身份招惹了她,都轮不到她的贴身丫鬟出面,手底下的粗使婆子开口就够了。

她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再次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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