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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安茶楼距离杨家有点远,坐马车都需要两个钟。顾秋实到了地方后,没有进前门,而是去了偏门。

偏门有伙计守着,看见他后,立即笑问:“客人想喝什么茶?快往里进!”

顾秋实看了一眼后面的一排雅间,问:“我听说姜公子来了,有这事吗?”

这间茶楼不大,并没有对外请人。伙计其实就是东家的小儿子,人比较活泼,闻言眼神意味深长,“我把你安排在姜公子的隔壁。不过,姜公子到这里来是和佳人有约,你想求上门去,最好不要胡乱打扰。等佳人离开之后再去,成事的几率很大。”

这事将顾秋实当成有求于姜世城的人了。

顾秋实也不解释:“多谢提醒。”

姜世城在后院的正房之中,那也是茶楼中最大的雅间,隔壁就是厢房,屋子小了许多。

值得一提的是,偌大后院,只有这两个雅间开了出来。

雅间里的茶水价钱要翻倍,来喝茶的人大多都只在前面的大堂里。

顾秋实进门时目不斜视,从头到尾没有看隔壁是守在门口的随从。

雅间很是朴素,只有桌椅板凳,还不是什么上好料子,送上来的茶具是白瓷……这就已经很难得了。在前面的大堂 ,喝茶还是用粗瓷。

隔壁,杨承欢已经坐了有一刻钟,原先她就有些怀疑姜世城对她的感情,只是她想不出自己除了容貌好之外,还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姜世城图谋。

她起身给姜世城倒茶。

姜世城抬手阻止:“不用,我自己来。”

杨承欢在家里虽然不用洗衣做饭,但也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她的屋子都是自己收拾,也会帮父亲泡茶。

两人这是第三次单独相处,往日杨承欢都是执意帮他倒茶,她想法简单,既然姜世城有意娶她,以后两人是夫妻,那就得让他习惯她平时的行事。

今儿杨承欢不想这么干了,听到这话,立刻放下茶壶,重新坐了回去。

姜世城满脸意外,但还是拎着茶壶给自己添茶:“欢儿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真的……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他是比较跳脱的性子……当然了,这是杨承欢以为的。

以前他说这些话,杨承欢以为他是感情外露。如今再看,就感觉他很轻佻。哪能对一个姑娘家说话这么直白?

“你别说这种话,我不喜欢。”杨承欢一脸严肃,“姜公子,我觉得咱俩还是不合适,婚姻大事,要讲究门当户对。我真不觉得自己好到你无视家世门第也要娶我过门的地步。”

“你很好,不要太谦虚了。”姜世城一脸认真,“在我眼里,你一举手一投足都很美,就和天上的仙女一样。若能娶到你,是我的福气。”

他眼神诚挚,语气认真,似乎说的是真心话。

杨承欢从他脸上找不到任何虚假之色:“别再这样说了。”

她低下头,看着杯中茶叶。

姜世城还在继续:“欢儿,如果你愿意,我想尽快找人上门提亲,也好过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我无所谓,被人发现了最多让人叹一句风流,但你不一样,你会被毁了名声。”

杨承欢决定再试探他一回:“我回去跟爹娘商量一下。如果他们愿意……他们是很好的父母,从来不会强迫我,你今日回去,也跟家里的双亲商量好,尽快找媒人吧。”

如果姜世城愿意禀明父母明媒正娶,那她就嫁!

若真如二哥所言,姜世城靠近她是得了旁人的吩咐,那应该只是想教训她……既然对她的感情都是假的,从头到尾只有欺骗,那应该不会舍姜家少夫人与她。

姜世城愣了一下。

杨承欢看见他发愣,心里一沉:“你怎么不说话?”

姜世城很快回过神:“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答应嫁我……我太高兴了。欢儿,你先回去,明天在这里见面,我给你确切的答复。”

往日里两人见面,杨承欢想走,姜世城各种挽留,总觉得见面的时间不够,希望她留得越久越好。但今儿从见面到现在才一刻钟。

本来就怀疑他的杨承欢只觉得他处处不对劲,于是起身:“今天你不留我了?”

姜世城笑道:“转阴我就能娶你了呀,等咱们成了夫妻,来日方长,还怕没时间相处?我去帮你叫马车。”

“不用!”杨承欢拒绝,出门后也没从前面走,直接从后门离开。

没多久,顾秋实就跟了出来。

兄妹俩站在路旁,谁也没有说话,直到上了马车,杨承欢才低声道:“不对劲!二哥,以前他总想粘着我,我要回家,他也想送我。如果真如他所言的那般,只要我点头这门婚事就能成,过两天媒人就会上门,那他今儿更应该提出送我才对。他从头到尾都没提。”

她大概付出了几分真心,此时眼圈都是红的。

顾秋实叹气:“兴许是他即将得偿所愿欢喜疯了,忘记了而已。明天我陪着你再来一趟,到时看他怎么说。”

杨承欢心情格外复杂:“烦死了,写多了话本,我真的不适合跟男人谈感情,这婚事要是不成,回头让爹娘帮我相看,我再不乱来了。好影响我心情,回家都写不了话本了。”

真的影响到她赚银子了!

顾秋实笑了:“请你吃烤鸭,走吧。”

杨承欢喜欢吃,闻言欢喜起来:“这时候买了回家,刚好赶得上午饭。”

*

兄妹俩回家后,没有提这件事。

如果姜世城那边真的答应上门提亲,再回来商量不迟。都说求娶求娶,这什么时候上门,说到底还是得看女方是否方便。

傍晚,有人来敲门,彼时顾秋实刚刚洗漱完,头发还是湿的,厨娘的屋子没反应,于是他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小童,看见他后,道:“薛二哥,有人找你,在那边的巷子里。”

小童是这附近的邻居,之所以天晚了还在外头,是因为他头上只有个哥哥,那哥哥是夜里干活。

顾秋实颔首:“谢谢你帮我报信。”

小童有些不好意思:“不用谢,我拿了好处的。”

说着,他摊开手,手心放着一两银子。

顾秋实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林飞雁的手笔。他不在布庄干了,林飞雁找他不如之前方便。

“财不露白,好生收着,别再给旁人看了,最多给你哥哥。”

小童挠挠头,想说他知道有好东西要藏着的道理,这会儿说出来,也是因为这银子是因薛二哥才得来的。

顾秋实打发了孩子,将门关上,去了小童指定的巷子,黑暗中,那处确实有马车。

即便周围光线昏暗,也看得出那马车很是华贵,至少,比大部分的马车都要宽。

他一出现,马车的门就打开了。

是的,这车厢用的是门。

林飞雁探出头:“斯年,到马车上来。”

顾秋实站在马车旁,车夫和丫鬟退走。

林飞雁上下打量他:“你怎么不在布庄干了?”

“不想干了。”顾秋实决定跟她说清楚,“林姑娘,多谢你看得起我,但我们俩实在不合适,这世上有许多的青年俊杰可与你相配,我……家世不好,实在配不上你,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林飞雁闻言,气得眼睛都红了。

“我才知道你被人为难的事,我已经教训过幕后之人,明日管事和泼你床铺的伙计会来给你道歉,他们还会送上赔礼,你尽管接着就是。放心,以后不会再有人为难你了。”

顾秋实扬眉:“我想知道幕后主使是谁?”

林飞雁哑然:“是表哥身边的随从,他觉得你配不上我,所以花银子收买了你布庄的管事……我知道此事后,立刻就让表哥将他发卖了。”

顾秋实似笑非笑:“我家世不好,没有用过下人,但我从几岁起就在外头摸爬滚打,也知道不少大户人家的事,比如这下人的所作所为,那都是主子默许。甚至是主子吩咐的。”

林飞雁面色复杂:“但我查过,这件事情确实和表哥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