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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桌子上的杨氏也支起了耳朵。

夫妻俩都很想让儿子光宗耀祖,但这……这也太辛苦了点。

那边周举人还没说完:“桌上这些饭菜完全没有必要,不能太重口腹之欲。”

杨氏憋了憋,实在是忍不住:“可是,读书辛苦,如果不吃荤腥,身子会垮的呀!”

“我没说不吃呀。”周举人一脸疑惑,“我的意思是不要放太多的调味,水煮就可。也不能吃太多,身形好,长相好,总能得人喜欢些。”

杨氏:“……”

那一辈子清心寡欲,即便是得了富贵,又有什么意思?

她看像长子,欲言又止。

薛大堂眉头皱了皱,面对亲家上门,他心里很高兴,不是说他喜欢家里多一个需要敬着客人,而是人家帮他养了几年的儿子,他把周举人接到家里来奉养,多多少少也能帮儿子还上几份恩情。

可是,周举人如此严苛,儿子在周家的时候,他们夫妻插不上手就算了。如今儿子都回来了,还被管束着,这不合适。

还有,什么叫分床睡?

薛大堂自己是男人,这男人年轻的时候虽然不可重欲,但长期和妻子分床算怎么回事?

娶不起媳妇就算了,媳妇都进门了不能碰,这是人干事?

他真心觉得,这亲家学问是多,但说话做事真不怎么讨喜,他心头乱糟糟,面上一点不露:“亲家,这些都是小事,你能住到家里来教导承运,那是我们家的福气。但……你还是学堂的夫子,你到了这里,学堂那边怎么办?”

关于此事,周举人早在搬来的时候就想过了。学堂那边总共六个夫子,有三位已经放弃了科举,他是其中之一。

他不去了,课还是照样上……原本他大半的心思就放在了自家女婿身上,学堂那边每日只上一个时辰而已。

这一个时辰,其他几人轮流着就能帮他带过去。

周举人没有听出薛大堂的言外之意:“如今没有什么比承运的乡试更要紧。”

薛大堂:“……”

行吧。

再嫌弃亲家多事,人家心意是好的。且儿子在别人家里一住五年,结果人家才来他就把人撵走,这说不过去。

“以后饭菜尽量清淡一些,至于住处……承运刚回来,家里没有多余的床,先这么着吧。明儿我去订一张,应该个把月就能睡上了。”

周举人不满意:“完全可以让承运搬到前院来住。”

“没有多余的床呀。”薛大堂一脸为难。

周举人立即道:“跟我睡……”

薛大堂:“……”

儿子有媳妇不陪,跑来陪他一个糟老头子?

“这不合适,您是家里的贵客,承运这小子看着斯斯文文,其实睡觉随了我,晚上很不老实,很容易踹人,万一把你踹伤了就不好了。”

周举人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住在别人家的不便,提议:“街上铺子里都有床卖,随便买一张回来……”

“那不行。”杨氏出声,“跟我们家的摆设不搭,不好看!我们家的床都是城里的李木匠打的,他手艺好,还包修,由他打的床,随便睡个几十年。又耐看又划算。”

她起身,“亲家,你们忙着,我现在就去把那床定下。”

说是一个月就能搬回来睡,但到底什么时候搬回来,还得他们夫妻说了算。

儿子住得远,他们够不着就算了,如今儿子都住我眼皮子底下了,哪有再憋屈的份?

杨氏真的觉得亲家有点过分,即便是为了儿子好,那也没有一个月只回房三次的道理。配种呢?

想到儿子成亲后这么快就生下了一子一女,杨氏真心觉得跟配种差不多。

她越想越憋屈,儿子本就是好孩子,自己知道用功。他们夫妻都没管呢,十五岁就考中了秀才,总不可能小时候知道自律,大了反而不行了吧?

至此,一顿饭算是不欢而散。

两家人都有点不高兴。

周思敏察觉到了婆家对父亲的抵触……在家的时候,爹是一家之主,他做下的决定没人敢反驳。不管什么样的事,他一句话就能决定。

她心里有点不安。

杨承运心里却觉得暖暖的,双亲望子成龙,但没有岳父那么迫切。

或者说,在双亲的眼里,他首先是两人的儿子,然后才是个可以光宗耀祖的读书人。而在岳父心中,只有后者。

他在岳家住这几年,发着热还要看书,现在想来,真是命大。

*

家里多了孩子,平时很是热闹,杨承欢不觉得吵,她特别喜欢豆豆,还有那襁褓中已经八个月的小侄子,又软又香。

因为有两个孩子在,杨承欢遇人不淑的郁气很快就散了个干净。

杨承运每天大半的时间都被拘在了前院,顾秋实除了吃饭之外,几乎见不着他人。

顾秋实最近跑去问周举人借了几本书来看……要是可以,明年他也下场试试。

反正他如今不缺银子,不需要家里供养。

这一日,顾秋实正在院子里散步,有人来敲门。他刚好在大门处不远,打开门看到是何浩品身边的随从。

“我家公子有请。”

态度倨傲。

顾秋实直接就将门给关上了:“我们之间又不熟,没什么好谈的。”

随从面色微变,要是没把人请去,主子会生气,一定会迁怒他。

“薛公子,我家公子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请你务必去一趟。若是您不去,我会一直在门口等。”

这一次好歹态度摆端正了些,顾秋实也知道何浩品是个执着的人。

何浩品坐在马车里,此时面色苍白,眼底青黑,眉眼有些憔悴。

顾秋实看到他这副模样,心下纳罕,问:“何公子找我什么事?”

“请你跟我走一趟!”何浩品面色格外复杂,“你别想着不去,是为了表妹,她已经在床上病了几日,还不肯喝药,你去劝一劝吧。”

顾秋实一脸惊奇:“这话说的,我又不是她的谁。说得无情一点,她就是病死了,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何浩品大怒,“她是为了你。”

顾秋实心下呵呵:“这不是何公子想要的吗?我如果和她在一起了,你要对付我,还要对付我的家人,那我为了保全自身和家人,只能疏远她,只能无情一些,现在你们又不满意。亲近她或是不亲近她都由不得我自己,我又不是提线木偶。”

何浩品面色铁青:“我都想不明白,你到底哪里好?”

“其实我也想知道林姑娘看上了我哪里,我改还不行吗?”顾秋实说这话是真心实意,但落在何浩品耳中,就觉得他是在炫耀。

“你别太过分。”何浩品咬牙切齿,“今天你必须要跟我走一趟。”

“这个嘛。”顾秋实也知道,如果不去,家里人肯定要倒霉,虽说他防得住,可也太麻烦了。

“其实我有个主意,能让林姑娘对我死心。”

何浩品眼睛一亮:“你说!”

“我去一趟,你就给我一大笔酬劳。对了,还可以说是我疏远她也是得了你给的好处。”顾秋实兴致勃勃,“如此一来,在林姑娘的心里,我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不管是靠近她或者离开她,那都是为了利益,你感觉如何?”

何浩品家中很富裕,但比起林府还是差得远,主要是林大人是告老还乡的官员,林飞雁的身份在京城之中,运气再好点,连皇子妃都做得。

拿出一笔银子来买断了林飞雁的感情,对何浩品是很划算的事,他脸色不太好:“表妹对你一往情深,为了你连身子都不顾。你竟然拿她的感情卖银子?你也配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