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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图什么呢?

谭母也想问这话。

“赶紧走,我还想回去睡呢。”

车夫心里已经信了,但事关前程和小命,不能有丝毫闪失,他再次确认:“你没骗我?”

“这么大的事,瞒也瞒不住。明天早上你一打听就知道了。”顾秋实摆摆手,“走走走。”

一路无话。

谭母很沉默,神情麻木。马车停在了谭家的铺子外时,她都还没有回过神。

“娘,到家了。”

他们的车夫走得不快,这一路又远,母子两人下马车时,又有两架马车过来停了。

来的两个车夫都是魏府的下人。不过呢,他们同样不知道府里发生的事情,大晚上的跑这一趟,完全是被唬过来的,一点好处都没拿到。

所有人在谭家门外聚集,谭母在马车上想了一路,虽然还不确定以后要怎么办,但能确定的是她不能再与谭利民谈什么夫妻感情。

夫妻两人有了情分,就得帮他的忙。谭利民带来的这一群人都不是能吃苦的,平时连洗脸都得有人伺候,以后没下人了,难道要家里的两个儿女伺候他们?

谭母转头看向顾秋实,已然满脸是泪:“二子,你这么多年没回,还记不记得家里?咱们快去告诉你大哥这个好消息吧,今晚上我来不及给你铺床,一会儿跟你大哥睡。”

顾秋实颔首。

谭二的哥哥叫谭大海,谭利民给这几个孩子取名字敷衍至极,大儿子他随口叫了大海,到了谭二这里,干脆连名字都没取,从小就叫儿子。三妹生在冬天,干脆就叫了三冬,四妹嘛,从小就喊了幺妹。

谭大海已经睡了,隐约听到外面有动静,他还以为是闹贼开门,看到门口黑压压一片人,险些就叫了出来。好在他在喊出声之前看到了爹娘,这才及时住了口。

“娘,魏府那边什么事?”

他说话时,目光落到了顾秋实身上,兄弟俩已经十多年不见,他一时间不敢认,从上往下扫视了好几遍,才试探着问:“这是二子?”

顾秋实笑了:“大哥。”

谭大海肌肤黝黑,还特别粗糙,兄弟两只相差一岁多,但只看面相,他要苍老五六岁。

说实话,兄弟俩这些年都过得不太好,谭大海在家里也是从早忙到深夜,若说有什么比谭二好的,大概就是他没有性命之忧,不会平白无故受罚。

谭利民再想要教训大儿子,也不可能把人往死里打。

“真是二弟啊,你回来了?”谭大海毫不掩饰自己的欢喜,裂开了嘴,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那你以后还回魏府吗?”

顾秋实看到他笑成这样,心里有点暖:“明早上去衙门消卖身契,以后就不回了。”

谭母不想多说,儿子一日没有消契,她这心里就安稳不下来:“别在门口聊,咱们进去说。以后二子哪也不去,你们兄弟俩有多少话聊不完?”

兄弟两人往里走,谭母紧随着进门,准备去厨房给儿子打点水洗漱了好睡觉。从头到尾,她没有管身后的那几个人。

家里地方就这么大,要说挤这几个客人,那肯定是挤得下的。但母子几人从小到大就没跟人同住过,那……压根没法儿安排。

去后院的路上,谭母跟大儿子说了兄弟俩要一起睡。谭大海很欢喜,拉着弟弟就去自己的房,路上又歉然道:“家里太忙了,我那屋子都是十天八天了才擦一次,可能有点脏,你别嫌弃。不过你放心,我有常洗被子,前天才换得干净的,有味儿应该也不重。”

顾秋实顿时乐了:“好。”

谭大海见无论自己说什么,弟弟都乐呵呵的,有些紧张的心顿时就放了下来。看弟弟这细皮嫩肉的模样,他真的很害怕被弟弟嫌弃。

两人进屋不久,谭母就打了热水来。

今天夜里发生了太多的事,算算时辰,已经到了母子三人要起来蒸包子的时候。若是再迟,包子就要蒸不熟了。

众人该吃早饭的时候包子没熟,那客人肯定会去其他的地方吃。那时谭家的包子再熟,想卖也卖不掉了。

谭母原本还想着说让二子早点洗漱,兄弟俩好好睡一下,看看时辰,她知道母子俩肯定是睡不成了。

“面已经发了,要是不蒸包子,明儿就得扔,大海,你别睡了,也少和你弟弟聊两句,来日方长嘛。”

幺妹被吵醒,推开窗户还在打哈欠,看到大哥门口几个人在说话,只是烛光不亮,她认出了娘,认出了大哥,另一个人却看不清,她立即问:“娘,谁来了?”

“是你二哥。”谭母声音比往日高了不少。

谭二离家的时候幺妹还小。

幺妹只知道哥哥和姐姐是为了大哥和自己被卖掉的,但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前些天被娘带着去内城见了三姐,今儿总算是看见了二哥。

夜色昏暗,又离得远,幺妹看不清楚自家二哥的长相。不过,再过半个时辰她就要起来干活,干脆也不睡了,披着衣裳起身。

结果刚一出门又看到院子里多了一群人。

她同样不认识。

但是这几个人那眼神……就好像前两年有一位夫人经常派下人来买家里的包子,结果某天心血来潮亲自到了铺子里,当时那种眼神,就和眼前这几人一模一样。

嫌弃谁呀?

不爱吃别吃。

家里又没有强买强卖,那都是什么眼神?

幺妹懒得搭理他们,绕过几人想去见见自己的二哥。结果,还没走两步,就听到父亲的吩咐。

“幺妹,去打点热水。对了,把那盆好洗干净,烧水的锅也洗干净。”

幺妹从来不敢在父亲面前表露自己的不满,她正想看一眼二哥就去厨房,就听母亲开口:“幺妹是我女儿,这一群是你的儿女,你想怎么伺候他们那是你的事。想拿我的儿女当丫鬟使唤,做梦!”

谭母这些年来很少和男人争执,这会儿能说这样一番话,不知道在心里打了多久的腹稿。顾秋实离她很近,哪怕烛光昏暗,也看得到她身子在微微颤抖。

话是说出来了,但很难克制心里的恐惧。

谭利民从来没有被妻子拒绝过,这会儿还是当着母子四人的面,他瞬间觉得面上无光,顿时恼怒不已:“幺妹,干活。”

谭母上前一步,声音比他还大:“幺妹,不许去,你要是去干了活,就别再叫我这个娘。”

幺妹就是再傻,也知道出了大事。她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依着她的想法,如果干点活能让爹娘不吵架,能让母亲不挨打,她很乐意去厨房忙活。但是,母亲说了那样的话,这还是母亲这么多年头一次反抗父亲,她总感觉如果自己去厨房干活了,会惹得母亲伤心。

谭利民大怒,扑过来就要扇谭母的脸。

谭大海上前一步试图挡住母亲,与此同时,顾秋实也动了。

屋檐底下有个小板凳,似乎是放在那儿坐着歇脚的,他弯腰一捞,顺手就朝着谭父扔了过去。

“砰”一声。

凳子砸到了谭利民的鼻子,瞬间撞得他鼻血直流。

谭利民痛得眼前直冒金星,更让他生气的是,他在魏家母子面前丢了人,当即勃然大怒:“我打死你个逆子。”

他捞起板凳就砸了回来。

顾秋实抬脚一踹,把板凳踹飞,这一次,凳子朝着蒋氏的方向飞去。

蒋氏反应不及,被砸了个正着,同样鼻血直流。

魏姝儿尖叫一声,扑了上去:“娘,你有没有事?”

谭利民很是担忧,也想要上前查看。

魏启民担忧自己母亲,不想让母亲被谭利民靠近,当即伸手一拨。

谭利民噔噔噔后退好几步,坐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