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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秋实看了她一眼:“你是我娘,有些话我不想说得太难听,你有话直说,我那边还忙着呢。”

何翠云面色微变:“你想说什么难听话?”

“这可是你问我的啊。”顾秋实强调完,继续道:“你都好意思见人,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何翠云面色发白,手都有些哆嗦:“你这话是何意?是不是你爹说我坏话了?”

“你这么紧张,是真做了对不起我爹的事?”当初冯铁柱在父亲入狱时去探望过,那时冯父明显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多说。

顾秋实猜测,冯父入狱,多半与何翠云有关。没有告诉儿子真相,可能是念着他已经入狱,儿子以后只能跟着母亲。

何翠云听到这问话,面色放松了几分:“你胡说什么?我当初是不得不改嫁,即便是对不起你爹,那也是迫不得已。”

顾秋实才来这里两天,也不着急,闻言只点点头。

“你来找我,应该不是为了质问我们父子请客之事,有话直说吧。”

何翠云沉默,半晌才道:“吴家只有四间房,不算我,家里已经有十口人。再加上我们一家,真的就跟腌咸菜似的。铁柱,当初我选你吴叔,图的是他愿意上门照顾我们母子,如今不用你吴叔了,我……”

顾秋实点头表示明白她的意思:“你不想跟那么多人一起挤?”

“是!当初因为我嫁过人,还因为我已经生了一个儿子,你吴叔的爹娘很不喜欢我,在他们看来,如果不是吴志富被我迷了心窍,一定会留在家里娶妻生子。”何翠云说起这些,面容苦涩,“过去多年攒下来的积蓄都留在了家里,我就放在那几处地方,但我想拿的时候空空如也。你去找一找,找到了分我一些,我想先建个宅子出来。不管你吴叔人品如何,我们母子确实是因为他才得以过了几年安生日子,只看在他照顾我们一场的份上,你就该帮他这个忙。还有,我是你娘,俏丽他们是你的弟弟妹妹,难道你就忍心让他们吃苦?”

顾秋实好奇问:“你自己放的银子,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藏银的地方?”

何翠云哑然。

除了她,只有吴志富知道。

但今早上夫妻两人碰头后,何翠云一连问了好几次,吴志富都表示他真的没有拿银子。

“你吴叔说他没拿。”

“他说没有就没有?”顾秋实询问,“在你眼里,他是那么老实的人?”

夫妻这么多年,吴志富确实有撒过谎。但是,何翠云对他也有几分了解,今天早上夫妻俩说到后来,几乎都要吵起来了。她看吴志富真的不像是拿了银子的模样。

何翠云催促:“你去找找吧,找到了分我一些我也不要多,只要二十两。”

“我找了!”顾秋实张口就来,“刚才你也看到院子里打扫过,昨天晚上我就把所有的屋子扫了一遍,今天早上起来更是拿抹布将桌椅板凳擦干净,犄角旮旯的灰尘都打扫了出来,如果有银子,不可能没发现。也就只在双胞胎的床底下找到几个铜板。”

何翠云面色发白:“不可能!”

“反正我没看见。”顾秋实提醒,“爹还不高兴,认为你把银子藏在了外头,原本还想找你算账,被我拦了下来。你既然已经是吴家妇,以后还是少回来吧。”

何翠云一想到吴家院子里的情形,就感觉窒息,她下意识道:“我是你娘,难道你要不管我?”

“你养我小,我确实该养你老,你放心,等你老到动不了了,我会和两个弟弟一起商量着给你养老。要么出钱,要么出力,我不会不孝顺。”顾秋实打量了她一番,“你如今还年轻,远远不到需要养老的地步。我知道你身体不好,但你身体不好不是因为我,这些年我已经够照顾你了。正如当初你生我伤了身子爹请医问药帮你调理,你为姓吴的生孩子伤着了,也该轮到他为你请大夫了。”

过去那些年,何翠云没少喝药汤,只是她有些舍不得花钱……心里惦记着双胞胎要读书,读书就是个无底洞,家里供一个都费劲,更何况还要供俩。

反正家里也不用她多干活,平时有冯铁柱代劳,她躺床上多养一养就行。

腰痛肚子痛,那也是干活多了才会痛。躺在床上一点事都没有,就是比平时感觉容易累,这真不是什么大事。

何翠云动了动唇,顾秋实没了耐心,转身就往回走。

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何翠云张口喊人,喊了好几声,儿子却始终没有回头。她实在是没有勇气再去冯家院子里,只好垂头丧气往回走。

吴家院子很脏,平时就靠着瘸了一条腿的姜氏张罗,她带着三个女儿要干地里的活,平时还要挖野菜回来吃,又经常去村里帮其他的人家,根本没有空收拾家里。

吴志富很是看不惯,但他习惯了指挥人做事,也不愿意去打扫。

吴俏丽是感觉站哪儿都不合适,垫着脚四处走动,看着早饭熬的粗粮粥,一股子粗糙的味道,看了就够了,她是真的吃不下去。

“爹,难道我们要一直住在这里?”

吴志富看了她一眼。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心情好的时候,对待姐弟俩都颇有耐心,在儿女花钱这事上,他一向舍得。因为此,吴俏丽才能拥有村里姑娘都没有的各种罗裙。

吴俏丽一看父亲神情,就知道他这会儿不高兴。当即也不敢多问,想要找个地方躲一躲吧,又想起屋中到处都是蜘蛛网和灰尘,心里正为难呢,眼角余光瞥见了母亲,她瞬间大喜:“娘,你回来了。”

吴志富霍然起身:“如何?”

何翠云心里害怕,不敢和他对视,低着头道:“铁柱说没找见银子,还说他爹很生气,因为我们把积蓄拿走了,原本还想要来找我们算账的。是铁柱拦了下来。”

吴志富气笑了:“那么多的银子和银票,难道还能凭空飞了不成?”

其实,就在母子两人准备进城接冯父回家的那天早上,何翠云还悄悄查探过几十两银票和那些散碎银子,所有的都在……白天她没有看,但想来若不是吴志富趁她不注意偷偷取了,就应该是他们收拾行李的时候不见的。

“你真的没有拿吗?”

吴志富没想到她还在问这种话,气得大叫:“没有没有!这么大的事,我难道还哄骗你不成?这时候你不该怀疑我,而是好生想一想那些银票到底放在了何处,如果你确定没有换地方,那肯定是他们父子跟你使了心眼儿。”

何翠云已经仔仔细细回想过好多遍,确定她白天没有动过银票。并且,在冯父回来之后银票丢失之前,冯父是没有进过屋子的。就是冯铁柱去屋中转了几圈,但也没有逗留多久,并且都还是在各个房里都有人的时候转悠的。

冯铁柱和吴志富在两人之中绝对有人撒了谎,其实何翠云心理更倾向于后者。她生的儿子她知道,挺老实的人,一向都很心疼她,对于银子这么重要的东西,平时也不太在乎,从来不像底下的几个孩子那样找到机会就问她要。

但是吴志富死不承认啊。

恰在此时,头发花白的吴母从厨房里出来,看到儿媳妇进门,她没好气地道:“干活的时候没有人,吃饭的时候人又回来了,我们吴家可不养闲人,你想到这里来偷懒,简直是白日做梦。看着我做什么,赶紧去厨房帮忙摆饭呀,你一个做媳妇的,难道还等着我这个老婆婆把饭成了递到你手上?也不怕福气来得太早折了寿。”

何翠云想要争上几句,但在婆婆面前,那真的是不管说什么,都是身为儿媳妇的错。

她一低头,进了厨房摆饭,眼角余光瞥见吴志富没有帮她说情的意思,心里就有点委屈。

吴家的饭菜很简单,一锅粥一盘咸菜。

真的是连咸菜都没有多的,吃饭的时候,吴母还立了规矩,一碗粥只能配三根咸菜。尤其是吴俏丽,更是被点名道姓。

“姑娘家少吃点,这么能吃,以后谁敢娶?”

吴俏丽根本就吃不下这么简陋的饭菜,也就是饿了一天,肚子实在受不住了才端了碗,还没吃几口就被劈头盖脸骂一顿。这日子,她是一天也过不下去。

“我不吃了还不行吗?”

她直接摔了往进房。

吴母看到孙女这样,脸色阴沉下来:“在桌上朝着长辈摔碗,这是哪里学来的规矩?翠云,你去教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