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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孙二翠对于娶儿媳这事并不热衷,那是能躲就躲。找个地方陪着众人说笑,一天就过去了。

赵冬青忙得不可开交,从头到尾就没有和柳纭娘说过一句话。翌日天蒙蒙亮,他一身大红衣衫,带着从镇上租来的迎亲队伍,那花轿是镇上这两年置办的,看起来足够喜庆,价钱也是所有花轿中最高的。

众人看着,又是一阵议论。

带着娃的寡妇而已,何必给她这么大的脸面?

赵冬青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落下过,谁都看得出来他的欢喜,刚刚过午,新人就到了。

盖着盖头,看不到容貌,但只看那纤腰和交叠着放在肚子上的手,就知道是个美人。

眼看就要拜堂,喜婆在喊高堂入座,却见赵铁匠将一块牌位放在了孙二翠坐的位置,他坐在了另一边。

上辈子也是这样,孙二翠看到这样的情形,心都凉了半截,当时就哭着跑走。柳纭娘当然不躲,不止不躲,她还上前去。

新人拜堂本就有许多人围观,众目睽睽之下,一身新衣的赵铁匠有些尴尬:“二翠,我就是想让冬青他娘亲眼看到儿子成亲。”

与此同时,他心里也犯起了嘀咕。如果照往常孙二翠懂事的性子,这会儿早已悄悄避开。

柳纭娘冷笑连连:“合着是我不配,对么?”她看向一身红衣的赵冬青:“当年我嫁进门的时候,你爹十天有八天都在镇上打铁,你奶要照顾你姐姐。你那时候只有七个月大,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当然了,那时候你小,没有记性,你不记得也是有的。但你可以问问在坐这些年长一些的人,我到底有没有亏待你?都说生恩不及养恩大,我不求和你娘比,但我照顾你这些年,受不起你一拜吗?”

她站在了那块牌位旁边:“你今儿要是拜了牌位,那日后我再不管你的事。”

孙二翠吃过后娘的苦,当年进门时,姐弟二人就一点点大,她本身就是个好性子的人,对待姐弟俩格外耐心,哪怕后来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从来没有针对过姐弟俩。当然了,赵家母子将姐弟俩眼珠子似地护着,从不给她这个机会。这些事,明眼人都看得到。

当下就有人议论说赵冬青不记恩。

其实吧,拜堂这事,众人簇拥着,前后也就几息,如果柳纭娘不过来,这事早就了了。村里人看到牌位,心里嘀咕几句,看到孙二翠不计较,很快就放下了。

但如今孙二翠计较,这事怎么看,都是赵家不地道。

怎么,孙二翠把两个孩子拉扯大,又为赵家生儿育女,连这一拜都受不得?

堂屋不大,赵冬青拉着新嫁娘站在堂中,听着众人议论纷纷,脸上乍青乍白。赵母气得七窍生烟,但这种时候,她若是上前拉扯儿媳,更会惹人议论。干脆一咬牙:“二翠,既然你在意这个,那就赶紧坐上去,免得误了吉时。”

一边说,一边还把人往前推。

赵母想得简单,管他拜谁呢,赶紧把事情了了才好。

柳纭娘却不动:“我嫁进门这么多年,自认为对得起你们赵家。这高堂的位置,应该是你们想着请我来坐,而不是要我自己争取。既然你们不乐意,我又何必自讨没趣?”她看向赵冬青:“冬青,我从进门那天起就一直在迁就你们姐弟,今儿是你的大喜日子,我不想给你添堵。既然你不想拜我,那我走就是。”

说着,转身就走。

明显是生了气的。

众人见状,立刻有人上前来劝:“二翠,你别跟孩子计较。这是冬青他爹没想到这么多,你娘也忙……赶紧坐上去吧!”

柳纭娘摆了摆手:“不用了。”

又有人催促赵冬青过来请。

赵冬青不愿意,边上的新嫁娘放在腹部的手已经揪成了麻花,指尖泛白。

好好的大喜日子,闹什么?

柳纭娘习过武,不想被人抓住,那就没人能抓得住她。她很快就消失在了院子里。

有人出来追,赵铁匠一直念着亡妻,早就盘算好今日放亡妻的牌位,孙二翠一闹,他以为事情要黄,还失落了一会儿,见人走了,觉得机不可失。催促道:“不能误了吉时,先拜堂吧!等到明早上,不会少了她那一拜的。”

主家都发了话,早就得了吩咐的喜婆再不耽搁,急忙忙让新人拜堂。

柳纭娘出了门,直接去了孙家。

她这两天不好离家,还没找着机会把银子给兄长呢。

比起赵家的热闹,孙家安静得很,柳纭娘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地上的嫂嫂何氏,她急忙上前将人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