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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过书的人就是好啊,读过书的人总跟自己这种文盲是不一样的。

他跟金民在城里,稍微轻松点儿的工作都找不到,人家不要不识字的,找个干苦力的吧,还差点吃了亏,也就是少收了钱,幸好他们人没事。

“中学毕业了吗?”

他们这儿只有一所中学,初中毕业后,得去县里上高中,万元看许缙云这人,怎么都得是个初中毕业。

许缙云答道:“高中毕业。”

“高中毕业!”万元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们这儿这么些年,能去县里上高中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可惜了,许缙云不是个瘫子……要不是个瘫子也不会来他们这儿。

一个读过书的人,什么都做不了,成天成天地被关在这个小院子里,跟个废人有什么区别?

万元从床上跳了下来,“我推你出去转转吧。”

许缙云愣了一下,没等他有反应,他已经被万元推到了院子里,“等等……”

“就该出来多走动走动,那个院子待多了也闷得慌。”万元自说自话,把人推到了院门口,挡住他们去路的是一道不算太高的门槛。

许缙云看着那道门槛,本能地往后靠,那是一道无形的枷锁,门槛不高,却时时刻刻提醒着许缙云,他出不去的。

忽然,他身子一轻,万元的双臂穿过他的膝盖窝和后背,当即将他抱了起来,只是轻轻一步,他和万元一起跨过了那道坎。

许缙云往院门里看,原来从外面看向里面,这方院子是这么的狭小。

万元将许缙云放到一旁的板车上,又将轮椅搬了出来,抱着许缙云重新坐回到轮椅上。

他们特别绕过一些有梯坎的地方,路上又遇上了一些人,见到许缙云时,他们会偷摸着打量几眼,仅此而已。

从那间院子,到桥头的大树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等许缙云回头去看院子时,那院子变得更小了。

桥下的河水哗哗流淌,自由的空气冷冰冰的,却足够让人振奋,万元蹲到一旁的石墩上。

“以后没事带你出来转转。”

许缙云没说话,他知道万元是好心,可万元总有一天会离开,万元不该跟自己许诺太多。

“你知不知道有个关于乞丐和地主的故事。”

万元茫然地看着许缙云,“啊?”

许缙云盯着桥下的河水,声音不疾不徐,“从前,有个居无定所的乞丐,他每天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有一天,一个地主善心大发,收留了他一晚,还赏了他一顿饭菜,结果那个乞丐从地主家离开没多久,就被活活冻死了。”

听完这个故事,万元更不明白了,他正想要问什么意思,从县城的方向开来一辆班车,班车发动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老远就能听到。

这是开年后县里发的第一班班车,人应该不多的,车停在万元和许缙云旁边,万元都不指望能从上边下来人,车门打开后,从上边下来个妇人。

妇人约莫着四五十来岁,穿着打扮一看就是从城里来的,看着眼生,也不像是谁的亲戚。

万元刚想开口问她找谁,那妇人神色有些激动地看着轮椅上许缙云,“缙云……”

许缙云反应淡淡的,甚至都没和妇人对视,语气中带着疏离,“大伯母。”

听到“大伯母”的称呼,妇人面上一僵,目光最后落在了许缙云身后的万元身上,“你是?”

万元想要回答妇人的问题,可许缙云拉了他一把,轻声道:“你先把我送回去吧。”

万元看向许缙云攀住他的手,手背惨白,能看清青筋的纹路,他点了点头,妇人就跟在他们身后,一路回到了院子里。

刚到院子没多久,便听到了胡婶声音,她跑着过来的,呼哧带喘,“哎哟,事先来也没叫人通个信儿,不然我叫我家老大去接二位。”

胡婶来得急,她也吓一跳,毕竟平时苛待许缙云,吃的住的穿的,没一样拿得上台面,人家家里突击检查似的,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幸好许缙云最近转了性,自己知道收拾屋子,院子看着落魄了一点,但好在整洁,乡下地方,穷是应该的。

“万元,你怎么在这儿?”胡婶作势就要把人撵走。

万元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看了许缙云一眼,转身出了院子,走了没多远,想起金民先前提过,许缙云是被他父母,还是大伯父大伯母送到这儿来的,多半是刚才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