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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长陵扫了一眼朱光耀跟前?摆放的几样饭菜,一口未动,何况他双手正被铁链绑着?,也动不?了。

晏长陵给出了结论,“咬毒自尽了。”

李高抬手拭了拭额头的细汗,叹了一声道:“咱俩运气都不?好,世子赶紧走吧,虽为死?囚,这番死?了,难免会落人口舌,晏侯府好不?容易逃过一劫,世子可?别?让陛下再为难了。”

晏长陵赞成他的说?法,起身与?他一道出了地牢。

人到了外面,李高似乎才缓过来?,问他:“世子的伤可?好了?”

“多谢李总管挂记,这点皮外伤,算不?得什么。”

李高道:“下回世子爷可?别?那么鲁莽了,世子受了伤,陛下心头比谁都难受,这几日一直惦记着?呢。”

晏长陵一笑,对陛下的这份偏爱从来?没有否认过。

两人出了大?门,见?到了李高的马车,晏长陵没再上?前?,顿步道:“天?色不?早了,此地不?宜久留,李总管路上?小心。”

李高弯腰同?他行礼,“世子爷也保重。”

宫中早就下了钥,李高没再回宫,去了宫外的院子。

像他这等子无根之人,大?多数都没有家人,就算有,自己的根都没了,也没脸再回去认亲。

但人总得有个家。

宫中但凡有些地位的太监,在外都会自立门户,家里养一些女人,或是认领个干儿子之类,李高没有,既没有找女人,也没有领养儿子,至今还是孤零零一人。

拿他的话说?,他这条命,都是陛下的,这辈子只为效忠皇上?,不?为自己考虑。

平日他很少回来?,府上?留下了几个奴才在搭理。

推开门,里头一片清冷。

因没有提前?给信,人进?了屋,管家才知道,慌忙提着?灯赶过来?,问道:“主子今日怎么回来?了?”

李高褪下了身上?的披风,挂在墙上?回头冲他笑了笑,“正好出宫,天?色已晚,便过来?了。”

他待人一向和善,无论对方身份是高还是低,说?话时皆是一派和颜悦色,在宫外的口碑也是极好。

且他不?弓腰驼背之时,身上?还有一股书生的气息。

五官虽偏阴柔,还是能看出男子的阳刚,偶然?间眉眼露出来?的那股清雅,总会让人忍不?住去猜想,他年轻时,必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即便到了如今三十多岁的年纪,凭他身上?的温润和儒雅,若非知道他净了身,这般走出去,定会被人认为是哪家的达官贵人。

管家把?手里的灯笼搁在了桌上?,替他去找换洗的衣裳,回头又问:“主子可?用过饭了?”

“用过了,我回来?就歇一觉,明?儿一早便回宫,你不?必麻烦,帮我叫些水进?来?,早些去歇息。”

知道他不?喜被打扰,管家应了声‘是’,把?换洗的衣裳备好便走了出去,替他备水。

之后在对面的廊下远远地候着?。

等了半个时辰,见?屋子里吹了灯,这才放心歇下。

晏长陵今夜出来?前?,白明?霁还说?自己困得厉害,要早早睡,等他回到院子,人却不?见?了。

余嬷嬷见?晏长陵一人回来?,愣了愣,“少夫人不?是说?去接世子爷了吗,世子爷没遇上??”

晏长陵沉默了一阵,问道:“谁陪她出去的?”

“就素商那丫头。”

就知道她闲不?住,才进?屋,晏长陵又扭头走了出去。

上?辈子白明?霁很少夜里出来?,即便出来?,也是有各种事情要办,从未慢下脚步去好好欣赏夜里的景色。

夜色里亮起来?的灯火,像是在每个人的脸上?蒙了一层面纱,行走在其中,总会比白日要轻松自在。

闹市内车水马龙,人流量大?,怕再次被堵在道上?,白明?霁让马车停在了街头,带着?素商徒步往前?。

才走了一段,白明?霁便后悔了。

数不?清这是第几回了,素商又拽住了她的衣袖道:“娘子,娘子,你看……”

看看看,看什么看。

还办不?办事了。

转头正要让她闭嘴,前?方突然?窜出一道光亮奔向上?空,短暂的黑暗后,无数道火花一瞬炸开,散开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也印在了白明?霁微微仰起的脸上?。

素商格外兴奋,“娘子,咱们今夜运气真好,竟然?看到了烟花。”

一段快要遗忘的过往,突然?浮现出了脑海。

……

“阿潋,走,放烟花了。”

“母亲,我要最大?的,要能点亮夜空的那种大?烟花。”

“小孩子,要那么大?的烟花作甚……”

孟挽笑着?从身后走了出来?,“谁说?小孩子就不?能要大?烟花了?”

“她姨母,你就宠着?她吧。”

“一只烟花罢了,这就叫宠?咱们阿潋随了姨母,姨母也最喜欢大?烟花,绽放在空中,那才叫好看,走,姨母今晚请你看大?烟花。”

那时候她多少岁?

大?抵七八岁。

母亲带着?她和阿槿回到了扬州娘家,那时候的孟挽还未嫁人,掏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请她看了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场璀璨的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