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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煲汤,翌日一早当真去了厨房。

拉着?白明?霁一道。

周清光把昨夜摘的莲蓬全搬了过去,搭了三张板凳,一人一张,围着?一堆莲蓬,坐在了竹丛底下。

白家祖父乃先帝时期的将军,后来虽没了后继之人延续那份荣耀,但家境还算殷实,且白之鹤在迎娶了孟锦后,便被?封为了侍郎,白家的姑娘生来便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小姐,白明?霁只吃过莲子,从未剥过莲子。

晏长陵给她分配了活儿,让她把莲蓬内的果实掏出来。

自己则坐在她身旁,又把果肉剥开,取出里面白色的莲子,再用小刀化开,挑出莲心,放在了一旁的小簸箕内。

回?头见白明?霁正盯着?他,以为她不懂,解释道:“莲心留在里面,吃进去会很苦,但也别丢了,拿来泡茶,能清火。”

白明?霁只是?意外他一个高门世家公子,做起这些后厨的事情来,一点都不含糊,似乎更?像是?一种?享受,好奇道:“君子远庖厨,郎君就不怕被?旁人笑话?”

“笑话什么?”晏长陵一笑,“君子远庖厨,乃古人不忍杀生,推崇仁爱,望君子不要制造杀孽,但不适合咱们这些满手杀戮的武将。”

战场上的将士,每日都在杀生。

“不一样。”白明?霁突然道。

晏长陵看向她。

“战争并不是?以杀戮为目的。”小时候,她从祖父那里听过不少?关于战场上的事,白明?霁从不觉得将士就该背负所谓的杀戮之说,“古人最初在双方战争前,必须得提前下战书?,待双方准备完毕,战争方才能开始,且战书?的用词要恭敬谦虚,约战的地方只能在无?人的野外,上了战场也只捣毁对方的战车,不伤及性?命,逃兵五十步之后不能再追。如今战争礼仪崩坏,目的却没变,抛去上位者?不谈,于冲锋在沙场的将士而言,战争不是?为了杀戮,只是?为了,活着?。”

为国?而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是?护国?,也是?自保。

这不算杀戮。

她是?个姑娘,纵然有些好强,平日里也很少?与人聊起这些,今日正好说到了这处,多了一句嘴,说完耳边一静。

跟前的两人都朝她看来。

白明?霁意识到自己多嘴了,在两个将士面前说这些,等同于班门弄斧,正难为情,周清光突然与她搭话,“少?夫人可知,主子在战场上被?人叫什么吗?”

即便这辈子两人成了真正的夫妻,白明?霁对晏长陵的事情,实则并不了解,今日难得见这主仆二?人这般有闲心,摇了摇头,问道:“叫什么?”

“童子狼。”

白明?霁还未反应过来,晏长陵手里的莲子便砸在了周清的额头上。

周清光捂住额头,被?砸的地方红了一团,仍不怕死,解释道:“意思?是?,精力?充沛,凶猛无?敌。”

晏长陵眸子一眯,“闭不上你的嘴了是?吧。”

周清光忙抬起胳膊躲避,“主子,别浪费了,难为您与少?夫人昨夜辛苦一番。”

晏长陵果然没扔了。

周清光这才抬头同白明?霁道:“少?夫人放心,主子不会有事。”

白明?霁没出声。

突然发觉自己再也说不出来那句,上辈子还不是?死了。

沉默了片刻后,点了下头,“我相信。”

晏长陵眉头一扬,再次转过头看向她。

白明?霁则微微垂着?头,专心地剥着?莲蓬里的果实,耳侧一粒饱满的珍珠耳坠,把她耳根下的一块皮肤衬得愈发莹白,衣襟交口的位置,一抹殷红,半隐半露,异常显眼。

晏长陵目光闪了闪,又想起了昨夜她伏在自己身下时的娇媚之态,性?子挺硬,身子却软得像一滩水……

燥热之意窜上喉咙,顿时口干舌燥。

这事越做,越上瘾。

‘童子狼’一名,无?论是?身心,都已彻底离他远去。

察觉到了某处的异样,晏长陵哑然,起身进了厨房,“我去烧火。”

等烧好了火出来,外面的两人不知何时已聊了起来。

周清光甚至挪了个位置,凑到了白明?霁跟前,“少?夫人不知,主子的烤兔子那才是?一绝。”

“你们还有空打兔子?”

“不打仗时,总得找个放松的地方,兔子,山鸡,遇上什么打什么,带回?来剥皮一烤,人间美味。”周清光今日话匣子一打开,收不住了,“再配上姑娘,美酒,日子比这四四方方的围城内恣意多了。”

白明?霁轻声问:“还有姑娘?”

“有啊,主子在边沙,魅力?可不比在京城差,我晏家军的头牌一枝花,姑娘们的梦中情郎……”

晏长陵眉心一跳,挽着?宽袖,立在门前,一字一顿地道:“周、清、光。”

话音一落,周清光脊梁一绷,利落地起身,再漂亮地转头,“属下去挑水。”

人走远了,晏长陵才走到白明?霁跟前,偏下头道:“别听他的。”

“哦。”白明?霁点头,目露赞赏地道:“郎君还会舞剑,一定很好看。”

晏长陵:“……”

所以说不能让自己的贴身侍卫太过于靠近家人,就怕有今日这样的弊端,一个不小心所有的底细,全都能被?抖出来。

晏长陵顿了顿,不确定地看着?她,“你是?在吃醋?”

白明?霁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渣屑,没去看他,“郎君想多了。”

“可惜了。”他长叹一声,等白明?霁望过来后,又弯唇冲她一笑,“我喜欢你吃醋。”

白明?霁看着?他此时惨绝人寰的笑颜,与夜里的那副如狼似虎的面孔全然不同,不觉深吸了一口气,“你就是?这般勾引那些姑娘的?”

晏长陵道:“胡说。”牵着?她的手往里面走,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我勾引过的姑娘只有你,不是?我要娶的人,我为何要牺牲色相,岂不是?让人占了我便宜。”

白明?霁:“……”

他这想法,倒是?像他,奇特得很。

晏长陵把她拉到了灶台后。

怕她累,特意给了她一张马扎,让她坐在那,又递给了她一把火钳,指了指前面的灶坑,“火不够了再填些木柴进去便是?。”

白明?霁捏着?火钳,没用过这东西,研究了一阵,才习惯。

晏长陵站在锅前,衣袖挽到了小臂上,把新鲜的莲子倒入了水中,边用勺子搅着?,边瞅着?她的脑袋,缓声道:“人不能缺少?烟火气,偶尔来这儿,让烟火熏一熏,方才能活得踏实。”

白明?霁明?白了,抬头问他:“你是?来释放压力?的?”

“也不全是?。”

白明?霁:“那还为了什么?”当?真喜欢烧饭?

晏长陵手里的动作一顿,语气略微嫌弃她笨,“你还没察觉到?”

白明?霁疑惑地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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