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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脸都要笑僵了,勉强安抚好那群咋咋呼呼要将牌匾往大堂墙上钉的魔修,抹着汗急急忙忙冲去二十三楼。

二十三楼安静依旧,只是楼主主位上却空无一人。

只有一本书放置在桌案上,被风微微一吹,露出封皮上的几个字。

——《如何清谈、畅谈、侃大山》

玄烛楼主扶玉阙……

竟然逃了?

管事:“???”

魔族圣女似乎知道扶玉阙并不在玄烛楼,大大咧咧让人将牌匾放下,道:“去给你家楼主带个话,明日灵雨泽大比,让他来寻我,否则我便昭告天下,他夜闯我闺房意图对我图谋不轨。”

管事:“!!!”

围观群众:“!!!”

魔族之人一向放浪,幕天席地之下交·媾之事数不胜数,哪里在乎名声这种外物。

扶玉秋:“哈哈哈哈哈!”

扶玉秋看足了好戏,笑得要打跌。

魔族之人气势汹汹地来,又气势汹汹地走。

扶玉秋看够了戏,这才哼着小曲去问之前为他下悬赏令的姐姐:“有消息了吗?”

女修满脸为难:“扶白鹤的悬赏令下去了,至今并无消息,只是扶玉阙……”

扶玉秋疑惑道:“扶玉阙怎么了?他已死了?”

“不是不是。”

女修一言难尽,让他稍等一下,去寻管事。

“楼主说要是再见这白衣白发少年,就将他扣下来带去二十三楼,如今他已来了,您看……”

管事被魔族牌匾之事搅和得焦头烂额,闻言没好气道:“楼主不知所踪,留下他也没什么用,你问问他的姓名,再偷偷留下他一绺灵力便于寻找不就行了?”

女修忙颠颠跑了回去。

“敢问您的名字是?”

扶玉秋也不设防,乖乖道:“扶……”

凤殃突然按住他的肩膀,朝他摇摇头。

扶玉秋一愣,忙长了个心眼,说:“凤玉秋。”

凤殃手一顿。

女修忙记住名字,与此同时悄无声息地探出去一道灵力,想要将扶玉秋的灵力薅下来一绺。

只是她的神识才刚探过去,却像是被炽热的火焰灼烧了一下,疼得她脸色惨白,瞬间将灵力收回。

凤殃沉沉看她。

女修顿觉心虚,不敢再探。

知道暂无消息,扶玉秋只好失望地离开了。

“你兄长不是爱看热闹吗?”凤殃安慰他,“指不定明天在妖族就能瞧见他。”

扶玉秋想了想,觉得也是。

他没心没肺,又高高兴兴玩了一天。

当晚回去时,扶玉秋给木镜带了一堆新奇的玩意儿。

这些东西他自己都玩得兴致勃勃,本以为木镜比他还小肯定更喜欢,谁知木镜只是恹恹看了一眼,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便没了其他反应。

扶玉秋诧异道:“不好玩吗?”

木镜看了看旁边垂着眸在漫不经心玩小老虎拨浪鼓的凤殃,眸子里全是忌惮恐惧。

他微微摇头,示意不是。

旁人在的时候,他从来都不说话。

果不其然,凤殃一走,木镜忙抱住扶玉秋的手,讷讷开口。

“你明天……也要出门吗?”

扶玉秋还在看拨浪鼓上的老虎花纹,疑惑道:“对啊,妖族有灵雨泽大比呢,特别好玩,你想去吗?”

木镜惊恐地摇头,拼命晃着扶玉秋的手臂:“不、不去!”

扶玉秋不明所以:“哦,好,那就不带你去。”

“你、你也……”木镜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你也不去!”

扶玉秋皱着眉:“为什么?你又看到什么了吗?”

木镜猛地捂住嘴,眼眶全是泪的拼命摇头。

但他这副反应却做不得假。

扶玉秋将他的手扯下来,正色道:“木小草。”

木小草含着泪哽咽着看他。

“你的眼睛很漂亮。”扶玉秋伸手在他眼尾轻轻一扫,尽量温声说,“这么漂亮的眼睛,能看到未来灾祸,说不定就是天道恩赐,让你及时避开那些苦难呢。”

木镜呆呆看他。

连他父母都没说过这样的话。

他们只会让他“闭嘴”“别说话”“你想克死我们吗?”,后来父母真的在那场炎火雨中被烧为灰烬,剩下的人便骂他……

“灾星。”

“天煞孤星!”

“毒哑他,他就不能说出那些灾祸了!”

木镜耳畔全是恶毒谩骂,不住萦绕在他耳畔。

隐约间,一个清脆的声音好似一支箭直直穿破恶毒的迷障黑雾,破开一道口子让阳光洒了进来。

扶玉秋说:“他们就是个啾啾啾!自己没本事还怪你身上!”

木镜:“……”

扶玉秋骂完立刻后悔了,恨不得拍自己的嘴。

怎么能当着孩子的面骂这样的话?!

见扶玉秋满脸懊恼,木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扶玉秋疑惑看他。

木镜笑了后,又突然像变脸似的,一直努力憋着没有掉下来的眼泪唰地从脸上簌簌滑落。

“你、你明天不要去。”木镜哽咽着紧紧拽着他的袖子,终于说出他一直想说的话,“我看到又有好多火雨落下来了……”

“而且那个男人,是坏人,他还会……变、变脸。”

“他伤害了你,你哭得好难过……”

扶玉秋一愣:“男人?谁?”

木镜哪怕哭成这样,语调中还是难掩恐惧:“你身边的那个人。”

扶玉秋给木镜擦眼泪的手一顿,诧异道:“你说凤凰?”

木镜害怕地点头。

“不可能。”扶玉秋道,“他不会伤害我。”

木镜呜咽道:“可你哭了……”

扶玉秋眸子一闪。

似乎是想起彤鹤长老所说的那句“尊上”,扶玉秋脸色有些白,但他却勉强一笑,按捺住内心涌出的恐慌,深吸一口气。

他不知是在和木镜说还是在喃喃自语:“而且我都已经知晓了预警,肯定……会做足准备。”

扶玉秋说完,突然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重新笑起来:“做什么准备啊,没事儿,指不定就是一些小事,我这人从小就爱小题大做。”

木镜不理解,脸上还挂着泪珠,怔怔地问:“只要不过去……不就可以不伤心了吗?”

他还小,不懂扶玉秋为何明知道会被伤害却还要过去。

避开不就行了。

扶玉秋抿唇不语。

……或许,他是避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