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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北辞想到之前在节目上郁雪松说完他会按照郁南的安排去诺博学院后,朝他狡黠眨眼的场景,认真想了想,才说:“可能……和Omega腺体有关?”

褚辛眉头一皱,手中光脑突然亮了起来,是褚景鹤的消息。

【白鹤展翅:雪松的腺体被伤到了,你联系看看有没有了解这方面的医生,首都医院的医生都说可能治不好了。】

褚辛:“……”

褚辛有些诧异地看着林北辞,怀疑他是不是事先知道了这个世界的剧本。

上个世界似乎也是这样,他根据剧情线的人物推算出来了突然冒出来的钟溪是系统,又断言小怂怂邹醒是剧情线的变故。

林北辞看到他这副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哗啦啦将鱼汤一饮而尽,抹了抹嘴:“走吧,咱们去看看。”

褚辛沉默地带着他上了车,开出去老远了还是没忍住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北辞坐在副驾驶,正在戳车上会摇头晃脑的小摆件,闻言疑惑回头:“知道什么?郁雪松腺体会伤的事?”

褚辛点头。

林北辞又戳了戳小摆件,看着它半天都停不下来的蠢样子,勾唇笑了笑,才心情愉悦地和他解释:“很简单啊,郁雪松原本就很厌恶Omega和Alpha这种不对等的关系,他总是想着同全世界抗争但总是无能为力,就连最疼他的人对这种事也从来不支持他,所以他一直在压抑着自己。”

郁雪松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个异类,他不想像其他Omega那样做个只会依附Alpha存在的菟丝花,但是却又无法逃离这个命运。

他默默地叛逆,默默地抗争。

直到遇到了林北辞。

自那之后,他的叛逆、抗争全都放在了明面上,甚至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遇到了林北辞的郁雪松开始燃起了希望,让他知道哪怕是Omega也能活得肆意潇洒,他开始寻求能改变自己这种命运的办法。

但是郁雪松被养得太好,他性子温吞,哪怕身上有尖刺也是冲着别人的,从未有过伤害自己和自己最重视的人的念头。

直到林北辞被迫发情的视频传出来……

没人知道郁雪松看那段视频看了到底多少遍,直到他清清楚楚地认识到,哪怕是林北辞那样强势张扬的人,在Omega本能面前还是像蜉蝣撼树一样无能为力,只能任人揉捏。

如果说这件事是郁雪松极端想法的转折点,那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突然发情,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清晰地记得那些发了疯的Alpha是如何因为发情期的Omega信息素争先厮杀,更记得当那个不知名的陌生Alpha压在他身上时他到底有多绝望。

郁雪松就像是个在汪洋大海中乘一叶扁舟艰难而行的人,别人的目光、父亲的逼迫、Alpha的垂涎对于他来说全都是他的负担,这些东西生生拖着他让他寸步难行。

郁雪松艰难又痛苦,绝望到极致,他突然有了一个极端的想法。

既然他们都死死抓着我的小舟,我为什么不舍弃它,孤身在汪洋大海中□□呢?

如果我坠入深海,至少说明我抗争过;

如果我侥幸没有沉沦,总有一天我能看到属于我自己的岸。

迷迷茫茫十八年的郁雪松一朝清醒。

郁南已经对他妥协了一步,若是他真的再努力一把,就郁南宠他的性子,可能会随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是郁雪松一直想要的结果。

但是自从清楚地认识到Omega发情期到底有多可怕后,他甚至都觉得后颈的腺体是个定时炸.药,是不是就会爆炸让他遍体鳞伤。

只要他有Omega的腺体,哪怕郁南不强迫他,他总有一天也会败在Omega身体的本能之下。

我只能是我自己的。

郁雪松想。

首都医院中,郁雪松白皙的脖颈处绑缚着一层层的纱布,后颈的腺体处晕着丝丝血色,看着极其触目惊心。

郁南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九岁,既愤怒又无力地看着郁雪松。

郁雪松就任由他看,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虚空,白皙的脸上横着一道可怖的伤痕,已经结了一层血痂。

半晌后,郁南终于打破了沉默。

“雪松,你何必呢?”

郁雪松眼珠轻轻动了动,有些茫然地看着他:“父亲,您在说什么?”

郁南见他装傻,心中强行压下去的怒气又冒了出来:“那几个Alpha绑匪!我之前把他们交给你处置,你为什么要放了他们?”

郁雪松轻轻歪了歪头,腺体的伤口令他又疼痛又愉悦,他迷茫地说:“父亲……是打算让我杀了他们?”

郁南一噎。

原本将那几个Alpha交给郁雪松处置时,郁南只是想让郁雪松发泄怒气解解气,也有点磨练他心性的意思,但是前几天他才知道,郁雪松竟然将那些Alpha给放了。

郁南没有在意这种跳梁小丑,只是觉得自己养出来的孩子还是不随自己冷血强势的性子,也是,Omega天性就是这样优柔寡断,良善懦弱。

被郁雪松放走的是那几个Alpha,伤了郁雪松腺体和毁了他脸的,也是那几个Alpha。

脸上的伤痕按照现在的医疗技术,只要半个月就能恢复如初,连个红痕都不会有,但是Omega腺体却是不一样的。

毁了就是毁了。

郁雪松喃喃道:“父亲说了让我处置,我不想杀人,难道也是我的错吗?”

您不是一直认为,Omega天生良善柔弱,只配依附Alpha而活,为其生孩子吗,为什么我根据您的话做了,却还是错了呢?

郁南解读出来了郁雪松这句话的意思,呼吸一窒,竟然噎住了。

他突然开始怀疑起来自己这些年来对Omega的看法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了。

郁雪松依然看着他,等着他回答。

郁南沉默许久,才艰难道:“雪松,你……怪我吗?”

其实他是想问“你恨我吗”,话到嘴边却又不敢问。

郁雪松轻轻摇头:“不。”

郁南对于Omega的看法并不是特别个的,更像是整个社会的缩影罢了。

郁南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微微颤抖地摸了摸郁雪松的脸侧,声音难得有些温柔:“你好好养伤吧,之后你想做什么,我不再拦你了。”

郁雪松淡淡道:“多谢父亲。”

得到了郁南的彻底妥协,郁雪松不觉得欢喜,也不觉得伤心,只是突然感觉到一阵可悲。

伤了郁雪松腺体的Alpha哪怕是郁雪松故意放出去伤了自己腺体的,但归根究底还是郁南的原因才让郁雪松遭了这个罪。

郁南会因为这个,对他愧疚一辈子。

郁雪松突然笑了,脸上全是对自己的嘲弄和讥讽。

什么时候,他也需要用耍心机来算计自己最重视的人了?

郁雪松枯坐在病床上半天,眼睛一直盯着虚空,病房中人来人往,他却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

直到临近中午,林北辞和褚辛晃荡了过来。

林北辞进来时,郁雪松还没有反应过来,依然呆呆盯着虚空。

林北辞优哉游哉走上前,看了一眼郁雪松后颈处隐隐的血色,“啧”了一声,坐在床边问:“都不疼吗?你还真舍得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啊。”

郁雪松眼珠轻轻动了动,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呆愣地盯着林北辞。

林北辞拿手在他眼前晃:“哎,能看到我吗?这是几?”

郁雪松看了他半天,突然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了出来。

林北辞:“……”

郁雪松像个孩子似的,眼泪流了满脸,他带着哭音哽咽道:“疼,我好疼啊。”

腺体被生生毁掉的痛苦能几乎能让人发疯,郁雪松却没有一丝后悔,但疼痛却是实打实的,郁雪松对着郁南都没有委屈,但是林北辞一来,他几乎是立刻就崩溃了。

林北辞突然被抱,第一反应是瞪大眼睛去看褚辛,两只手还抬起来表示自己没有耍流氓。

褚辛双手抱臂,倚在门框上皮笑肉不笑地冷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