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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景元帝的寿辰这天,整个应天张灯结彩,从皇城的正阳门到承天门的路上搭满了彩棚,凌晨才过了寅时,住在皇城的各家各户大多已经起了,做进宫朝贺的准备。

至于宫内的景元帝今日也起了一个大早,顺便将霍瑾瑜也薅了起来。

霍瑾瑜半睡半醒地洗了脸、吃了饭,然后换了朝服,等到一切忙完,顺便又睡了一个回笼觉,等到自己清醒时,身边已经站了不少人。

霍瑾瑜望了望东边姗姗来迟的暖阳,心中默默骂了景元帝一顿,然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开始看热闹。

上午巳时,秋日的阳光不热不躁,温暖地洒在广场上,尤其铺到明黄的龙旗上,在秋风的配合下,上面的龙好似活了一般,礼炮、礼花放了一波后,景元帝开始临朝受贺。

景元帝携着邓皇后穿着朝服站在奉天殿前,接受文武百官、勋贵、各藩国使臣的朝拜。

景元帝仰望高空,天空湛蓝深远,一望无际,天边点缀着几簇云朵,俯瞰广场上跪拜的臣民,心中的激动快要克制不住了,他牵起邓皇后手,指了指下方的臣民,豪迈道:“瑛娘,你看,这是我们的江山!”

阳光和煦,秋风飒爽,巍峨的殿阁上的朱漆彩画还散发着生漆味,金色的琉璃瓦闪闪发光,红墙、金色龙旗、红丝幔、红绸缎……一片欣欣向荣的盛世景象。

还有台阶下方他的那些威风赫赫的儿子、义子们,这些都是他打下来的江山。

他清楚,现在他的王朝才开始发展,一切都捉襟见肘,但是他相信,经过他的努力,他会带着景朝走向盛世。

“陛下。”邓皇后温柔地注视他,心中也十分异常激动。

今日按理说她不用出场,可是陛下非要牵着她。

都老夫老妻了,还这般任性。

不过……她嘴上这样说着,可是她也想一直呆在他身边。

……

霍瑾瑜跪在下方,她个子小,即使跪在前排,也看不到景元帝、邓皇后他们,就算没看到,也知道景元帝拉着邓皇后一起上去,就是为了秀恩爱。

在内侍的引导声音中,众人起身。

毅王带着众皇子上前贺寿。

他们过后,就是陈飞昊那些义子,而后就是长公主带着众王妃和诰命夫人上前贺寿。

霍瑾瑜站在台阶上,看着依照品阶接连跪拜的众人,看的眼花凌乱,等到轮到番邦使节时,大家都是穿的他们国家的传统服饰,比较好辨认。

不过霍瑾瑜看来看去,都没见到东夷使节。

众人朝拜结束后,宫宴开始。

藩王、皇子、还有藩国、外国使节坐在殿上,文武百官和外使坐在殿外两廊,宗室家眷、诰命夫人则是在后宫享用宫宴。

霍瑾瑜虽然年纪小,但是她是皇子,也独自有一桌,就和毅王相邻。

桌上摆放着各种点心、瓜果还有一些冷食,比如酱牛肉、鸡腿之类的,热食基本没看到,桌角还备了酒水,不过霍瑾瑜桌上的是茶水。

对于宫廷宴会,大家也不是抱着吃席的目的,所以对于桌上的这些东西,也没有什么意见,甚至好几个番邦使节十分喜欢,尤其高丽使者,他的位置比较偏,霍瑾瑜注意到,从坐下开始,高丽使者就埋头苦吃,旁边的暹罗、琉球使者神情都带着几分嫌弃。

不过今日宫宴的主角轮不到他们,比起高丽、暹罗他们的位置,鞑靼使者的桌案则是在众皇子之后,周围都是景元帝那群义子。

霍瑾瑜看着穿着鞑靼传统贵族服饰的鞑靼使者,身形壮如虎,此时被一群人高马大的藩王包围,看着有两分凄楚。

鞑靼使者的桌上和其他人有些不同,十分丰盛,摆满了鸡鸭鱼肉、还有一条烤羊腿,一大块酱牛肉。

从霍瑾瑜这边看,鞑靼使者的桌子堆得好似卖熟肉的摊子,此时“店老板”看到围住他的那些“不怀好意”的顾客,脸色越发黑了。

阿布赖如此引人注目,除了他的服饰和景朝有所不同以外,就是因为他那此时堪比卤蛋一样的光头。

霍瑾瑜那群孩子行动时,将阿布赖的头发剪的几乎和狗啃一般,就是弄成小平头也没办法,阿布赖只能剃成了光头,还好他们鞑靼那里什么发型都有,就是光头也比较常见。

阿布赖想的这些,也是安慰他自己,现下城中的百姓都知道他被人袭击抢劫,不仅衣服被扒了一干二净,连头发也没了。

阿布赖现下只求此次和景朝的贸易顺利进行,将功补过,否则此次回去,不止他,就连他的族人也要受到可汗的惩罚。

阿布赖在人群里格外醒目,尤其景元帝这个角度,即使阿布赖混在一群藩王里,但是凭借对方闪亮如镜的秃头,景元帝能第一时间找到人。

坐在上方的景元帝正好将此景看的清清楚楚,愉快地抿干了杯中酒水,慢悠悠道:“楚王,你们可要好好招待鞑靼使节,今天争取不醉不归。”

陈飞昊一听,起身道:“谨遵陛下圣令。”

阿布赖同样起身,脸色微沉,偏偏要强颜欢笑:“多谢陛下万寿无疆,龙体康健。”

前面遭袭的事情,让他这些日子心情十分不快,偏偏景朝官员调查拖拖拉拉,至今没有给他一个说法。

他派人调查了许多,想不通自己在京中惹了什么人,居然被那样对待。

景元帝微微点头,示意洪公公下去给阿布赖斟酒。

阿布赖恭敬地端起酒杯与景元帝共饮。

……

等到万寿节结束后,霍瑾瑜才打听到,原来万寿节当天凌晨,东夷使者出发时,被人打断了腿,两个东夷使团四个正副使节全部遭了殃,不是被打断了两条腿,就是头破血流破了相,要么就是人事不省,压根不能出场。

至于是谁干的,因为正值景元帝万寿节,现下官府没空调查,不过大家第一时间怀疑鞑靼。

而东夷使者因为这事不仅没得到景朝官员的慰问,还得了一个“不敬陛下”的名声。

东夷使者叫屈,表示做梦都想去,奈何受伤太重了,若是顶着一身伤,岂不是更不敬。

官员则表示,他们去不了,可以让使团的其他人去,他们在乎的是东夷人参加,不是一两个使者。

缺了东夷,别的番邦属国若是有样学样,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影响。

东夷表示,他们也这样想,并且及时选了一个代使节去参加,可是被人拦在宫门外,一直到景元帝万寿节结束,都没让他们进去,他们也是无奈啊。

是你们景朝守门的侍卫不让他们参见的。

官员:陛下万寿节,岂能让一个普通的东夷人随意参加。

东夷人:……可是我们的使者受伤了。

官员平静:你们可以选择其他代表……

东夷人:……

都说中原人聪明,是将别人当傻子吧,难道他们要一直车轱辘话。

官员表示:他们所有担忧都是有理有据,再说车轱辘话是最轻松的,他可以和东夷人对个三天三夜……

……

因为涉及到番邦使者,所以东夷使者受袭的事情就落到大理寺身上,大理寺那边也没废什么功夫,对方似乎也不屑于遮掩。

正如谣言猜测的那般,正是鞑靼那边动的手,不过不是鞑靼使者阿布赖的吩咐,而是手下见阿布赖自从遭逢意外后,擅自带着人,趁清晨东夷使节出发时,将人揍得不能参加万寿节大典。

大理寺拖了七八天,将结果公布,罚了鞑靼使节一笔钱还有医药费,事情也就结束了。

至于鞑靼催促的使者遭袭案件,大理寺表示还在调查阶段,还请静候……

……

景元帝的万寿节结束后,各家宗室藩王开始陆续向景元帝请辞,请求返回封地,今年的新晋藩王们也都在做着准备,一边收拾行李,一边等着景元帝的回复。

马上就要进入初冬,虽然冷些,但是对于赶路的人来说,雨少天燥,道路少泥泞,当然对于尤水路选择的人来说,便利性更大。

不过一时半伙,大家可能还走不了。

在众多请辞、打小报告、要钱、汇报地方政事的折子中,蔡国公的折子有些格格不入。

蔡国公满篇将他的三女儿夸了一边,表示赵筱云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姿,温柔贤良,琴棋书画皆通,差点就夸成九天玄女了。

景元帝:……

他记得万寿节前,昭王曾经上过折子,想要给楚王和赵筱云牵线。

蔡国公这次上折子,难道是催促。

蔡国公前面将赵筱云天花乱坠地夸了一边,就在景元帝以为他要写出自己的真实目的,或者祈求他下旨赐婚时,蔡国公画风一转,开始忆往昔,打感情牌了,开始将那些年,大家一起打天下的不容易,还有自己的“忠诚”……

景元帝想知道,蔡国公这份折子真是他自己写得吗?

景元帝看了看折子的厚薄,然后耐着心看下去,结尾处,蔡国公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说是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陈……邓盟!

景元帝瞪大了眼睛!

再次确认了两遍,没错,蔡国公写得就是邓盟。

景元帝看向一旁的洪公公,“洪福,朕记得,前些天,昭王想要为楚王和蔡国公的女儿拉红线吧。”

“是的,陛下。”洪公公应道。

景元帝微微颔首,他就说自己没记错。

可是为什么现下蔡国公又改了主意?

难道和他的五儿子闹翻了?

景元帝:“洪福,你觉得蔡国公的小女儿和南宁侯可相配?”

“?”洪公公有些没听懂,听明白后,惊讶地半张着嘴,“蔡国公的女儿和国舅?这……”

陛下前面还记得昭王想为楚王陈飞昊和蔡国公的女儿拉红线,后脚就变了人选,着实让洪公公闹不明白。

难道陛下对昭王殿下不满意?

“这……奴才不懂。”洪公公按下心中的揣测,小心翼翼道。

景元帝敲了敲手中的折子,“蔡国公上折子,说是想将女儿嫁给邓盟。”

之前看蔡国公夸得那般浮夸,他还以为蔡国公想和他结亲呢,没想到看上邓盟了。

哦……

洪公公松了一口气,不是陛下的心思,至于蔡国公虽然打仗行,但是平时着实有些荒唐,这种半路换女婿的事情,确实是他能干出来的。

“奴才以为南宁侯怕是不会答应。”洪公公可听说,邓盟为了躲避催婚,连虢国公府都不敢回了。

经他提醒,景元帝想起万寿节前,虢国公向他请旨,说是让邓盟镇守潼关。

看来虢国公是知道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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