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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鞑靼王子阿鲁台觉得这一幕分外刺眼,扬手打了一个响鞭,带着烦躁和催促道:“中原人,你们说够没有,若是舍不得,本王子倒是很乐意带你们二位去我王庭做客。”

毅王和长公主闻言,顿时冷冷地看着他。

阿鲁台没理他们,而是吩咐道:“来人,请大妃回去。”

长公主将四公主挡在身后,“阿鲁台王子,我和四妹多日未见,能否多给些时间,让我们叙旧。”

“你们中原人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看在你们景国的份上,已经给你们单独时间说话了,不要得寸进尺。”阿鲁台给了身边的人一个眼神。

两名魁梧的鞑靼士兵走到四公主面前,态度不言而喻。

四公主握住长公主的手,深吸一口气,“二姐,你不必担忧我,我和孩子先回去了。”

长公主不舍地看着她离开。

等到四公主离开,长公主一下子变得高冷肃杀,虽然一身宫装,站在毅王身边,气势丝毫不落下风。

双方交易花费了将近两个时辰。

阿鲁台讲价讲不过长公主,被她占了许多便宜,等到双方签订契约后,脸色难看道:“你们中原人真是会过河拆桥,早知道,就不应该让霍云秀和你们见面。”

长公主闻言,冷觑道:“王子,虽然四妹不是你的生母,也是你们鞑靼求娶回去的大妃,启是你随意指摘的。”

“指摘?这是什么意思?你们中原人说话总是拐弯抹角的,不过你们不用担心,若是父汗出了事,等到我登基了,一定会好好对待霍云秀。”阿鲁台笑的意味深长,带着两分猥琐。

毅王和长公主如他所料齐刷刷地黑了脸。

按照鞑靼皇室惯例,可汗去世后,可汗的遗孀那是要嫁给继任者的。

“你敢!”毅王咬牙切齿道。

阿鲁台得意洋洋道:“此乃我草原习俗,你们这些中原人少见多怪,说来霍云秀现在也是风韵犹存,等回去后,看来要对她好点,养的丰腴一点。”

见阿鲁台越说越过分,长公主和毅王是怒不可遏,将人砍了的心思都有。

毅王一把拉住长公主,目光冰冷,“王子今日的话,本王记下了。”

阿鲁台不屑道:“那就行,到时候,我一定让人通知毅王殿下一声。”

毅王和长公主此时强压怒火,翻身上了坐骑,毅王挥了挥手,示意队伍启程。

阿鲁台目送毅王和长公主带着士兵离开,嘴角的笑意越发嘲讽。

等到看不见人时,他这才转过身,身边的亲卫问道:“王子,就这样放他们走吗?”

“一个缺了一只手的皇子,一个是公主,动了他们,对景朝又没有太大的伤害。唉!可惜那个昭王没来,他的价值要更大。原以为昭王会看在和霍云秀一母同胞的份上,过来看望一下,谁知道压根不敢来。”阿鲁台叹息道。

亲卫道:“可能心虚吧,当年霍云秀就是他送出来的。”

亲卫心中也有些惋惜,他想看看昭王对上四公主是什么样子,两人会不会动手。

阿鲁台催动马儿,又甩了一个响鞭,随口问道:“长公主给霍云秀的东西都检查了吗?”

亲卫:“都是一些衣服,听说是霍云秀的生母崔慧妃这些年给她做的,用的都是锦缎,带回去后,恐怕会被可汗的其他妃子抢。还有一枚长公主交给霍云秀自己做的玉佩,丑的很。”

阿鲁台微微点头。

……

回程的路上,四公主揽着阿其那靠坐在马车上,素手轻轻抚摸玉佩上面的字迹。

“娘,这上面是什么字啊?”阿其那不解道。

四公主轻声道:“吾儿永安。”

阿其那一头问号,又扯了扯四公主的袖子,“什么意思?”

四公主将阿其那搂紧了些,“就是保佑孩子永远平安的意思,保佑我儿永远平安。”

虽然阿其那的父亲是孟古,可是她也是他的母亲,对方虽然年纪小,但是为了她能和别人拼命,即使被人真的当成“狗”也不介意。

想到此,四公主又控制不住地掉眼泪。

阿其那愣了一下,紧紧地环抱住四公主,将头埋在她的怀里,闷声道:“娘,下次让中原人派个不断手的舅舅,这样你就能跑了,今天那个保护不了你。”

四公主神色微怔,哭笑不得地摸着小家伙的头发,轻轻道,“阿其那,你喜不喜欢“永安”这个名字?”

“中原人的名字?”阿其那抬头,迷惑地看着她,“和娘一样的名字,阿其那也有?”

他刚才听四公主解释过,知道这两个字含义很好。

“嗯,以后私下里娘就称呼你为永安可好。”四公主摸着玉佩上的字,声音温柔,“吾儿永安。”

阿其那仰头对上四公主柔和的眸子,脸颊有些泛红,感觉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最终不好意思地将头埋进四公主怀里,似模似样道:“吾娘也永安!”

“噗!”四公主忍俊不禁,将人环抱住。

……

毅王、长公主回到边陲后,给景元帝写了折子详细叙说了当时的事情。

景元帝看完后,面色阴沉,差点掀桌子了,还好洪公公劝下了。

霍瑾瑜觉得洪公公不必阻拦,景元帝办公的桌子可重可重了,他多半掀不起来。

景元帝发完脾气后,见小儿子在一旁走神,重咳了两声。

霍瑾瑜回过神,眼含询问:“父皇?”

她就是过来询问一些事情,谁知道正好撞上景元帝心情不愉快。

“这个时候,你应该在上课吧,怎么跑到朕这里了?”景元帝抿了一口茶,努力平复心中的怒火。

等到他凑够了军费,势要踏平鞑靼,孟古的儿子还妄图肖想他的女儿,真是老寿星上吊——活够了!

霍瑾瑜闻言,跑到景元帝桌前,踮起脚,两手用力拍了拍桌子,“你把徐夫子弄哪去了?”

年后,教授她课业的先生换了人,听说因为徐夫子身体有恙,需要调养,霍瑾瑜还派人送了慰问礼品。

可是最近她打听到,徐夫子早已经离开了应天,具体到了那里,就是他的家人也不清楚。

徐夫子今年已经五六十岁了,又是教过她,她担心中间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怎么?你不是嫌弃徐夫子太过死板严苛吗?你若是不喜欢现在的先生,朕再给你换一个?”景元帝挑了挑眉。

“啪!啪啪!”

“徐夫子呢。”霍瑾瑜再次用力拍了拍桌子,不要岔开话题。

见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景元帝吩咐道:“洪福,你将徐夫子的折子找出来,给小七看看。”

洪公公:“奴才遵命!”

景元帝示意霍瑾瑜坐下来,解释道:“小七,你可知徐夫子的儿子徐文林是何遭遇?”

“知道,之前东夷人进城时,徐夫子天天骂,然后我就打听到,他的儿子徐文林当年作为使节出使东夷时被害。”霍瑾瑜晃了晃腿,老实道。

此时洪公公已经将折子找了出来,“陛下,折子。”

景元帝示意洪公公将折子递给她,“看看。”

“……”霍瑾瑜接过折子,看着折子上徐夫子遒劲的字迹,还有时而熟悉、时而陌生的繁体字,努力看了开口和结尾,凭借自己认出来的那些稀疏字迹,猜测徐夫子此次消失好像和东夷有关。

实在是徐夫子这篇奏折不是白话文,引经据典特别多,好多都是生僻的,她连蒙带认,也就人认了三分之一。

景元帝饶有兴致地看着霍瑾瑜小眉头皱的越发紧,揣测她是什么时候向他求救。

景元帝轻声问道:“看完了吗?”

“嗯,臣……自……躬身……东夷……为国……”霍瑾瑜磕磕巴巴地跳着念着自己的认识的字,越看眼睛越累。

“父皇,你是故意的。”霍瑾瑜抬头正好对上景元帝促狭的眼神。

“咳!”小孩控诉的眼神太强烈,景元帝担心将人惹毛了,示意她上前,拿过折子,然后给她讲折子念了一遍,说道:“徐夫子请求出访东夷,朕见他对徐文林被害的事情耿耿于怀,一直没放下,就允了他。”

“徐夫子出访东夷了?”霍瑾瑜愣住了。

她之前猜测,徐夫子可能因为牵涉到一些敏感事情,所以被赶走了,甚至再残忍些,人可能就消失了,没想到他一个老人家居然要去出访东夷。

霍瑾瑜幽幽道:“父皇,您不是说徐夫子治学严谨、博学多才,性格古板严苛、铁面无私吗?现在怎么人跑了。”

景元帝则是点点头,“嗯,你说的没错,徐夫子教了你那么长时间,性子不仅没变的稳重,反而越发调皮了。”

霍瑾瑜闻言给了他一个白眼,不过她还是担心徐夫子,“徐夫子那么大年纪了,此次出海,不会出事吧?”

景元帝:“世事无常,谁知道呢,朕也无法做保证。”

景元帝摸了摸小孩的头,说道:“小七,你可知朕刚才为何生气?”

霍瑾瑜将他的手拿下,如实道:“不知道。”

景元帝说了长公主、毅王和四公主他们见面的事情。

霍瑾瑜听完后,半张着嘴。

对了,她差点忘了一些草原民族还有这样的习俗。

霍瑾瑜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来,除了四姐姐的儿子当上汗王,当寡妇这条路是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