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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於菟接道宫中的传旨,也没有想其他,还以为霍瑾瑜要询问他造船厂的事情。

等对方行礼完毕,霍瑾瑜随口询问了广州的一些风土人情,下广州时有没有受到当地士绅的刁难。

徐於菟如实回答。

刁难没有,反而态度十分热情,毕竟他又不是去广州查案或者查账的,而且造船厂的建设也有利于当地的商业发展,当地的士绅当然热情,就是热情的有些过头了。

霍瑾瑜好奇道:“听说岭南地区饮食清淡,吃不得辣,是吗?”

“确实!”徐於菟温和一笑,“臣在冀州长大,初次下岭南,有些适应不了广州的饭食。”

闽南地区饮食讲究清、鲜、淡,他自小在边陲长大,习惯了重口味,而且闽南地区好饮茶,初时还能当稀奇,到了后面就有些受不了。

霍瑾瑜眸光转了转,好奇道:“有没有遭遇过卖身葬父啊?”

这种古代话本中的狗血剧情,不知道只是话本的套路,还是现实中经常出现,让她有些好奇。

“陛下。”徐於菟唇角微抽,对上帝王好奇的眸子,最终叹了一口气,“有,大概两三次?”

“是两次、三次?还是加在一起五六次。”霍瑾瑜更有兴趣了,没想到得到这个答复。

徐於菟有些吃惊地看着霍瑾瑜,陛下猜的有些准啊。

霍瑾瑜看出他眼神的意思,哭笑不得道:“真有五六次啊!你是怎么解决的?有没有真的?”

徐於菟:……

看来陛下真是见识广博。

“只有一个是真的,其他人不是骗子,就是另有所图,属下都让人送到府衙了。”徐於菟神情带着两分不好意思。

毕竟这种事,说出来惹人发笑。

霍瑾瑜微微点头,然后漫不经心道:“朕听说有人私下里送了你一笔银子。”

“……”徐於菟微怔,昳丽的眸子转了转,思来想去,也就只有那件事了,面色惭愧,躬身拱手解释道:“微臣在广州时救过一名幼子,孩子长者给了赠与了微臣一些海货和五十两谢银……”

一开始对方不知他的身份,以为他是一名普通的读书人,后来打听到他的身份后,又让人送来了二百两银子,不过徐於菟没收。

听完事情经过后,霍瑾瑜上下打量了徐於菟一眼,嘴角笑意微妙,“如果你收了,岂不是成了二百五?”

“……?”徐於菟不解地看着霍瑾瑜。

虽然他不知道“二百五”是什么,但是看陛下这样子,肯定不是好话。

他坚定道:“臣没有收,不是二百五。”

“哦。”霍瑾瑜微微侧头忍笑,想着徐於菟毕竟是她信任的手下,还是不能让其继续犯傻,“不用这般纠正,二百五这词就和‘东西’一样,不管‘是东西’和‘不是东西’都不好说。”

“……多谢陛下解惑。”徐於菟嘴角抽抽,他终于知道是什么意思了,陛下这解释十分生动。

“看看吧。”霍瑾瑜漫不经心地将举报信递给他。

徐於菟接过信件,瞳孔微颤,拆开浏览了一番,而后直接跪了下来,“陛下,臣可以向您保证,臣在广州并没有收取一分一毫的贿赂。”

昳艳的面庞神情坚定,大手青筋毕露,徐於菟眸中闪过一丝厉色,等回去后,他要查查,是谁送了这信。

“好了,我既然将信给你,就没有将这信当真。”霍瑾瑜右手在他面前摊开。

徐於菟将信奉上,“微臣知晓自己的身份,不会让陛下因为微臣蒙羞的。”

陛下也不是吝啬的君主,他相信只要自己有困难,陛下多半不会推辞。

“其实吧,还是这上面贿银数量让朕发笑,若是五百两、五千两,朕可能会怀疑,五十两?”霍瑾瑜将信扔到御案上,“起来吧,徐爱卿,你猜猜,此信送上来,到底对你是善意还是恶意?”

广州距离京城有些远,要查证这些消息最少也要是十天半个月。

徐於菟起身,秀眉拢起,“微臣不知晓。”

霍瑾瑜笑了笑:“既然不知道,那就不想了,对了,你再休息一天,后日就回顾问处吧,谢少虞一走,顾问处那边这些日子工作似乎有些多。”

徐於菟连忙道:“微臣遵旨。”

……

徐於菟恭敬地离开乾清宫,出了宫门后,上了马车后,原先如玉的脸色骤然变黑,大手不断抚摸着腰侧的玉坠,脑中闪过此行下广州遇到的人和事,想要知道到底是谁做的这事。

可是想破脑袋,徐於菟都想不通对方为何。

半月后,举报信很快就查清是谁举报的,徐於菟当初在广州救下了一名唐姓男童,只有三岁,此人是当地唐大户的老来子,唐翁之前有一名独女,为了家业不落到外人手中,为女儿招了赘婿,此人是个穷秀才,虽然读书不太行,但是长的好,唐小姐就看上他了,谁知道女儿成亲三年,与女婿并无所出,反而他有了一个儿子。

老来子有了,唐翁欣喜不已,一直视若珍宝,而女儿、女婿那边的情况就有些尴尬,闽南地区比较重男轻女,现下有了儿子,未来唐氏的产业多半是给儿子的,这事不止外人看的清楚、唐氏的下人们更认得清,唐老爷的上门女婿日子就不好过了。

唐女婿本来就觉得当上门女婿委屈,还想着等到唐老爷百年后,接手唐家,将来哄着妻子给孩子改姓,再不济三代还宗,谁知道唐老爷临了,老树开花,有了儿子,这让他如何肯愿意。

尤其随着孩子生龙活虎的长大,轻视他的人越发多,所以在孩子三岁生辰这天,联合外人将孩子拐了出去,而且还贪心打算绑架撕票再赚一笔绑金。

谁知道孩子后来被徐於菟给救了,当时唐女婿并没有被查到,因为记恨在心,打听到徐於菟出身较低,家里就一个当兵的义父和妹妹,又是天子近臣,想着景元帝时期,皇帝就厌恶贪赃枉法,就向地方都察院投了检举信。

地方都察院也稍微查了查事情,对于徐於菟这事不好定义,加上“五十两”也不多,若是陛下不在意,此事对徐於菟不算是坏事……然后信就送到了霍瑾瑜的御案上。

至于唐女婿现在,也被抓入了府衙大牢,目前在审问他的同伙。

唐女婿的事情传开后,当地人不少人说起他都吐口水,甚至一些人还怀疑唐女婿这事,唐小姐也有参与。

毕竟如果孩子出事了,唐家的家产可就是唐小姐了。

听说因为这事,唐氏父女之间也有了隔阂。

消息传到霍瑾瑜这里时,唐小姐已经与唐女婿在官府的见证下和离了,听说现下唐老爷花重金请了城里的媒婆要给唐小姐说亲,不是招上门女婿的那种。

霍瑾瑜看完情报后,摇头叹息,只能说世事无常。

霍瑾瑜也将这事告诉了徐於菟,让他安心。

徐於菟拱手道:“让陛下为臣的事情担忧,是微臣的错。”

至于唐家的事情,事情已经结束,唐女婿这种人不值得他给眼色。

……

七月底,天气转凉,秋天悄默默到来。

对于此次前往冀州历练的军事学院学子来说,他们的心情从一开始出发时的忐忑,到后面的疲劳,再到现在的镇定,看似外表光鲜,内心已经千疮百孔了。

大家依稀记得出发那天,陛下给他们这群人一人赏了一件赤红的披风,飒爽的红披风加上高大的马儿,确实有气势,一路上路边的百姓都艳羡地看着他们,让他们颇为自得,只不过大家的屁股都是肉做的,只是两天,大家大腿、屁股就受不住了。

然而此行除了谢少虞所带的官吏有马车坐,他们这群人的代步工具除了马儿就是他们自己的两条腿。

就连徐衔蝉这名女同窗也一样,但是人家从头到尾都没喊过累,骑术还比他们好,体力也比他们强。

随行的两名邓教官的日常嘲讽就是:“连徐衔蝉都比不过,还当什么爷们!”

“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看徐衔蝉,再看看你们,我都没脸提。”

……

徐衔蝉搞不懂她又没惹邓天鹰、邓天鹏,干嘛总是给她拉仇恨。

她虽然优秀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在这群人里没达到碾压程度。

谢少虞听到她的疑惑,笑了笑,解释道:“你的情况太过特殊,正好可以给那些学子立个靶子,敲打他们。”

他也怀疑,是不是之前徐衔蝉与邓天鹰交手时,险胜并且不小心踹到邓天鹰隐□□的原因。

这种原因还是装作看不到吧,容易影响师生之间的感情。

徐衔蝉挠了挠头,“教官太不厚道了,回去后,我要向陛下告状。”

“徐兄应该回京了,到时候你向徐兄告状就行。”谢少虞说道。

徐衔蝉一听,连忙摇头,“不行,哥哥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我暂时不敢见他。”

谢少虞:“我觉得你越是躲,徐兄反而越生气,不若趁这段时间,给他写信道歉。”

“对啊!”徐衔蝉兴奋捶手,“反正哥哥不在身边,打不到我。”

徐衔蝉冲他拱手致谢,下去写信去了。

谢少虞摇头失笑,仰头望天,碧蓝的天疏阔高远,洁白的云点缀在天际,仿若画一般,偶尔几只大鸟优雅地划过天际。

距离边陲越近,秋天的味道越浓厚,来时京郊旷野葱翠盎然,现在这边已经草木金黄,秋风飒爽。

次日,谢少虞这一行人终于看到了冀州的城墙,军事学院的一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整装休息,最起码让冀州的边民震撼一下,这主意还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

谢少虞无语地看着这群勋贵子弟。

旁边的小吏也热心提醒道:“谢学士,您要不要也整理一下,换一身出彩的衣服,刮刮胡子。”

在外赶路,风餐露宿,狼狈些没问题,不过听说这些出身富贵的人最讲究了,还是要提醒一番,免得日后出了丑,迁怒他们。

谢少虞低头看了看自己灰色的长袍,大手摸了摸有些扎手的下巴,看着不远处在河岸旁整衣修容的学院学子,沉默了一瞬,默默点了点头。

先说好……他是为了配合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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