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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博达见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胡勇,“王上若想解决,说难也不难,只需要推出个能承担责任的人让朝廷满意,就算两国开战,多半随便打打,朝廷也就鸣金收兵了。”

胡勇一听,眉间紧锁,他也知晓这是个办法,只是随便推出个阿猫阿狗,景朝那边肯定不满意。

“仲卿可有人选?”胡勇询问道。

仲博达闻言,视线扫过殿内的众臣。

凡是被他看上的官员,或是侧头、或是掩面、或是身子颤抖,暗中后悔今日不应该进宫。

仲博达淡定道:“殿中的诸位大人都不行。”

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胡勇面色一黯,眼神满是失望,“仲卿可有人选?”

仲博达:“王上,能担的起这个责任的人,除非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此话一出,殿内众人倒吸一口气。

以仲博达这口吻,岂不是要他们的太子来承担,可能吗?

胡勇脸色越发难看,显然也想到了这个可能。

可他就一个长大的儿子,其他的儿子不是残了就是傻了,没了这一个,还有谁继承他的王位?

仲博达见状,趁机拔出腿,离开了王宫。

等心腹缓过神,仲博达已经离开了,他望了望胡勇,见他面色沉沉,不好开口。

王宫中一片安静,众人跪伏在地,不敢看胡勇的脸色。

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头顶的胡勇笑呵呵道:“你们觉得这个仲博达所言如何?”

朱大人颤颤巍巍抬了抬头,小心翼翼道:“臣以为,此法不妥,若是哄不了景朝,岂不是亏了。”

胡勇:“你觉得他是真心为我卖命吗?”

“臣觉得他可能故意给王上设套,王上,若是将罪责都推到仲博达身上,臣觉得也可行,就说寇泽在堂上咒骂仲博达,仲博达怒杀寇泽。”朱大人小声哄道。

众人闻言看向朱大人。

此人在仲博达来之前,一直自诩是安南第一聪明人,后来仲博达来到后,王上的注意力就被仲博达吸引了,毕竟人家仲博达是响当当的榜眼出身,还是景朝皇帝身旁的顾问处学士。

“哈哈哈!这主意哄不了人。”胡勇被他逗笑。

虽然见面时寇泽确实对仲博达不假辞色,仿佛看烂泥一般,但是仲博达一直对其是避让态度。

朱大人闻言,讪讪笑了笑,“王上开心就好。”

胡勇笑过以后,面色又沉了下去,呢喃道:“八十万大军……皇帝还真是看的起我。”

众人不敢应声。

……

夜深,骤雨初歇,让燥热的安南王宫凉爽了不少。

仲博达坐在窗前,望着窗前滴水的芭蕉叶,脑海中不断回放这些日子在安南王宫的经历,目光落到桌上的两只酒杯,端起其中一只抿干,然后拿起另外一只,扬手倒在地上,低喃道:“寇兄,你我虽不相识,当日救不下你,若是以后在黄泉路上见到,还请你原谅我!”

敬完酒后,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饮下去,这酒水真是又凉又苦。

……

六月中旬,对外号称八十万大军,实际三十万大军在云南整军待发,等候安南雨汛结束。

这么多兵,不止震慑到安南,连云南的众多土司也被吓的心脏咚咚直跳,平日的械斗也少了。

帝王一怒,果然太可怕了。

远山侯研究过安南地形,与云南接壤的部分多高山密林,且地势险要,但是过了谅山之后,南边就是一马平川,到时候就顺利了。

在来之前,陛下曾经秘密给他口谕,让他到云南时,先不急着开拔,让其先探清安南的消息,尤其仲博达的消息。

虽然远山侯不清楚陛下卖的什么关子,不过还是派人去调查了。

这一调查,发现确实有意思。

现下朝廷大军临境,安南除了谅山的守军在整军备战,往南的驻军似乎往王宫方向赶。

再一打听,原来逆贼胡氏族中发生叛乱,胡勇与胡太子针锋相对,现在打了起来,原因据说是因为胡勇要将胡太子交出去平息朝廷的怒火,胡勇大儿子不愿意,先下手为强,双方就在王城打了起来,安南的不少势力都被牵连进去了。

至于仲博达,听说已经成了胡勇的近臣,颇受尊崇,地位仅仅次于胡太子。

这般晋升速度,已经引起了安南不少人的敌视。

远山侯摸了摸下巴,决定再等等,看看胡氏父子能弄到什么地步。

同时给霍瑾瑜上了折子,说明缘由。

霍瑾瑜收到后,给安南下最后通牒。

表示虽然她确实十分愤怒,但是看在安南百姓的份上,只要安南交出杀害景朝使臣的罪魁祸首,就原谅此次安南的冲动,否则后果自负。

至于是胡太子还是胡勇,那就让他们自己琢磨吧。

这一道圣旨算是给安南的局势添了一把火,在加上有人在其中添油加醋,短短半月,安南国内的内乱足有十多次,士兵的死伤人数达到两万,算上牵连其中的百姓将近八万余人。

远山侯咋舌不已,都说百姓如蝼蚁,可是这也太夸张了,安南那边的民风那么凶悍吗?

他顿时警惕起来,打仗的时候,那种悍不畏死的士兵最可怕,即使赤手空拳,亦能震慑人,他早就听说安南危险时候全民皆兵,紧紧是内战,短短时间内死伤就这样惨烈。

原先他打算快速推进,先在短时间内拿下谅山,现在看来,要换个打法,若是战损过多,他也会受到朝廷的责难。

……

六月底,苏州、扬州、杭州、绍兴等地发生暴雨,往日的江南水乡成了一片泽国,十八个州府百姓被牵连,死伤百姓达到六千多人,更不用提给当地造成的损失。

此次洪灾来源,则是因为江南地区多个河流水位暴涨,大雨又不停,堤坝的加高速度赶不上雨水落下的速度。

霍瑾瑜接到消息大怒,暴雨又不是一日下的,怎么会造成如此大的伤亡。

不管是天灾人祸,朝廷还要兜底,免征税粮、派发赈灾钱粮都是基础操作。

霍瑾瑜将谢宰丹、谢少虞派下去,她要看看同为谢家子,两人之间如何办差。

此次江南暴雨,康王的宅院都被淹了,听说人也染了风寒,一直咳嗽不止,目前转移到安庆养病。

同在江南养老的洪公公夜里也差点被水冲跑,还好发现水位漫涨速度不对,赶紧带着人跑了出来,才躲过一劫。

当年景元帝驾崩后,霍瑾瑜原想留其在京中,可是洪公公想回老家生活,加上有长公主的人看顾着,霍瑾瑜也就同意了,逢年过节的时候让人送些赏赐,京中有什么新鲜玩意,也让人送过去。

省的洪公公家乡的人狗眼看人低,欺负老公公。

洪公公家乡的人表示,他们哪敢欺负洪公公,这可是他们的老祖宗,若不是洪公公不愿意,想要给他当孙子的人可多了。

霍瑾瑜听到消息后,让人将洪公公接到京城。

至于康王那边,大家也算是兄弟,而且人家一直对她的政策很捧场,霍瑾瑜派人送了养身治病的药材,给他递了话,如果病还养不好的话,就来京城,太医院和医学院都有更加有用的治疗手法。

不是霍瑾瑜不愿意给康王送抗生素,抗生素虽然对一些病症有奇效,但是也要操作也要适量,若是分量重了,就是毒药了,所以还是在自己眼皮底下必须放心,否则她担心担上一个“毒死亲兄”的恶名。

……

洪公公到达京城时,霍瑾瑜命韩植前去迎接。

韩植将喜乐也带上了。

去接人的路上,喜乐有些担忧,“师父,洪公公他老人家来了,不会抢您的位置吧。”

“再说这话,我撕烂你的嘴!”韩植当即横眉,“待会见了洪公公,你要比见到亲爷爷还亲,若是他不满意你,我也不要你了。”

这家伙看着是个聪明机灵的,怎么待久了想法这么极端。

也不动动脑子,洪公公都多大岁数了,陛下怎么可能还劳烦他。

“我错了!师父,您别生气。”喜乐当即给了自己两巴掌。

韩植摇头,看来这孩子还要磨磨性子,生活过的太顺。

到了京郊顺风亭,询问守着的小吏,得知人没到,韩植松了一口气,拿出折叠镜整理了一下妆容,带着人站在路口看着大路。

日头渐高,韩植撑着伞,不断在路口眺望。

临近午时,终于看到护送洪公公马车的队伍。

喜乐见他一头汗,连忙递过襟帕,“师父,您擦擦汗。”

韩植擦了擦汗,将伞扔给喜乐,连忙奔了上去。

喜乐见状,也笑着迎了上去。

多年不见,洪公公变得富态了许多,挺着个圆肚皮,头发虽然花白,但是脸上的褶子看着比以前少了。

“洪公公,您老人家可来了,陛下一直在念叨你。”韩植堆笑道。

洪公公下了马车,上下打量了韩植,同样笑道:“韩植,你现在是总管太监了,理应是老头我给你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