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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走了。”他说。

“哦……”温雪盈掀开一些叠放整齐的衣服,翻到里面午夜时间床上用具,确定都?还在,没被换过位置,又飞快地将衣服拢上去,盖好,谨防被发现她的小秘密。

做完这一套动作,温雪盈谨慎地瞥了一眼陈谦梵。

他没有注意到她的花招,一边往里面走,找水喝,一边熟练地脱掉了上衣短袖。

精壮的背肌、腰线,侧过身来,若隐若现的鲨鱼线,精准无?误地落在她眼中。

温雪盈已然心猿意马,但面色倒是维持着淡定如常,声音笃定:“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陈谦梵问。

“就知道你会把我的漂亮小裙子全都?找回来的~”她笑眼弯弯。

他说:“只是小裙子吗?”

“……”温雪盈被问得轻愕住,难不成他知道了?

她又瞄一眼确定已经盖得严严实实的小角落,又把东西往里面塞了塞,温雪盈期期艾艾地转移话题问道:“那那那,我还能买新的吗?”

“新的什么?”他问。

“裙子呀,你刚才说的,”温雪盈举起他的信用卡,“老公有钱!”

陈谦梵淡淡笑:“还需要请示?”

他偏眸,看过来一眼:“不是说了么,都?是你的。”

温雪盈笑逐颜开:“哇!!!”

像是得了春游综合症的小孩,一蹦三尺高。

陈谦梵很喜欢她身上这活泼劲儿,看着她高兴,他也?跟着笑了一笑。

他嫌这儿太闷热,进门后就忍不住去冲了个凉,出来的时候,浴袍裹得松松的,在接电话。

电话是学生打?来的——

这一点他们达成共识,陈谦梵跟温雪盈约会的时候不接工作的电话,除非是学生。

因为只有学生来电,通常才是真的要紧事。

挂了之?后,温雪盈问他有什么急事?

“急倒是不急。”陈谦梵挑了件衣服穿上,简单解释,“新生来问招生名额。”

“你招了吗。”

“需要看一眼简历。”他说。

温雪盈提前恭喜:“耶,关门弟子又多一个。”

他不置可否。

她顿了顿手里整理?的动作,而后又问:“男的女?的啊?”

陈谦梵如实告知:“女?生。”

“哦……”温雪盈望了望天花板,然后若有所思地笑问:“陈教授这么年轻貌美,妥帖周到,你怕不怕你的学生喜欢上你?”

陈谦梵扣上最后一粒扣子,看她一眼:“我有我的规矩。”

她闷闷地,又哦了一声。

看她心思沉沉,陈谦梵又用正儿八经的语气说道:“我对?学生的管束不严,怎么样都?行,但别害我丢工作,对?大家都?不利。”

温雪盈了然,在高校里,要是学生和老师关系不当——别说有什么下一步进展,就仅仅是学生向老师示好,这种?程度的关系都?会被处罚得很严重?。

听他这么说,料想到每一年招生之?前,陈谦梵都?会尽可能把这个问题剖开来,一次性?说清楚。

他不是很抽象委婉的人,原则性?问题一定要提前亮出来。面子不会抹不开,红线则是一定要拉紧。

不能发生的事情就是不能发生。

不要害人害己。

温雪盈挑了个草帽盖上,撑着脑袋侧躺在床上。

“我就是干别的工作,也?得跟异性?打?交道。”陈谦梵像怕她仍然觉得不安似的,又多余解释一句,他说着话,看着温雪盈。

温雪盈压根不挂心了,但顺着他的话,她还是笑了笑,“但你手里有实权就不一样了啊。”

陈谦梵走到她的面前,掀开她宽大的帽檐,露出一双眼睛,声音低沉地反问道,“我是那种?人吗。”

她洗过澡,双眸水灵灵的,他俯身,想吻一吻,温雪盈旋即将人推开:“不行,我刚化的妆。”

妆比吻重?要。

遭到冷遇的陈谦梵试着让自己理?解并接受这个道理?。

未完成的吻换做亲昵的小动作,曲指勾在她的鼻尖,轻轻一下,很是宠溺。

牵着她下楼的时候,温雪盈突发奇想地问道:“你当初为什么想当老师啊?”

陈谦梵看着她,对?这个问题表现得似懂非懂,反问道:“你是想听到什么答案。”

温雪盈想了一想,说:“就比如说,你觉得这个职业很崇高啊,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什么的?或者……因为你爸爸和奶奶都?是老师,所以你继承衣钵?”

陈谦梵对?自己的思维有着清醒的认知,他直白道:“没有那么高尚,也?没有那么目标明?确,纯粹就是契机,干不了那个就干这个。”

仍然是这么现实又真实,但是呢,温雪盈笑笑:“但是做一行爱一行,也?是种?素养了。”

宁静的夜里,俩人就这么闲聊着,在楼下牵着手步行一段路。

狭窄的柏油路面,像是有热浪溢出,蒸得人身上冒汗珠,旁边是各种?夜市食格,还有卖榴莲的小贩。

温雪盈终于吃上了心心念念的榴莲,她在路边找一个大叔开了个黑刺,传说中最好的榴莲,心痒痒地冲着陈谦梵介绍说:“才一百多哎,这进口到国内超级贵!”

她满眼欣喜,等着开出的果肉被装进盒子里。

陈谦梵险些要捏鼻子,但为了保证他的绅士风度,只撤离到三米之?外,手抄兜里,默默点头?,敷衍应承:“喜欢就好。”

其实他对?榴莲的兴趣为负数值。

温雪盈对?他的反感略知一二。

但并不知道他连味道都?不能闻,于是提着袋子,敞着口的时候,没注意到陈谦梵的面色都?凝重?了几分。

滨南不是旅游城市,海滩都?是未经开发的,保留了很原始的南洋风味,没有那么的干净整洁,也?没有那么拥挤和商业。

温雪盈喜欢这种?步调漫漫的感觉。

她早就过了特种?兵式旅行的年纪。

陈谦梵也?认同了她的“睡到自然醒”的方针政策。

他对?旅行方案里的任何决策都?没有意见?。

可以严谨慎微,也?可以随性?从容。完全取决于她的意思。

作为华人最多的南洋城市,滨南的方言多半偏闽南语,听起来很亲切,跟国内的东南沿海地区没太大差别。

聊到这儿,本以为拿错箱子的小插曲就这么结束了。

偶尔经过一个露天夜市食格的时候,陈谦梵碰见?什么认识的人似的,让人喊住了脚步。

头?顶悬着一块招牌,写着仔角小贩中心。

温雪盈站在陈谦梵旁边,正在一起点餐。

“哈喽,帅哥!!”

中国人的声音就这么响亮地传了过来。

陈谦梵没有听见?帅哥就要应声的自恋意识,但温雪盈偏头?过去,然后拍拍他:“他们好像在叫你哎。”

她满眼好奇,怎么在这儿还能碰见?熟人?

陈谦梵也?挺好奇的,他和温雪盈一同偏头?望去,而后了然地看她一眼,低着声音解释说:“今天拿错箱子的那个。”

温雪盈恍然:“哦!”

对?方也?是一对?夫妻,刚出来觅食。

不拿错不相识,算是一段离奇的缘分了。

非常豪爽热情又阔绰的北方人,喊他们过去拼桌。

等陈谦梵点好餐付好钱,再?一转身,温雪盈已经跟两口子聊得热火朝天了。

除了两口子……

还有一个小女?孩坐在他们中间。

还是个三口之?家。

陈谦梵站在那儿,正在踌躇着要不要去包间坐,但四周环顾一圈,发觉这样的店面似乎也?没有包间可言,很接地气的一种?餐饮方式。

温雪盈看见?陈谦梵滞留在原地,抬胳膊招呼他过去:“人多热闹,一起吃好不?”

陈谦梵很随和:“嗯。”

他在小女?孩对?面坐下。

夫妻和他打?招呼,再?三说行李的事不好意思,陈谦梵颔首应:“没事。”

“叔叔好。”女?孩子六七岁大小,已然很会来事地冲着陌生人笑。

陈谦梵被榴莲弄得紧皱的眉心稍稍化开:“你好。”

桌上摆了几道比较家常的菜,雪蛤,空心菜,还有一些本地小吃。

“我老公话不多,”温雪盈也?笑笑,跟他们打?招呼说,“他有点i,你知道吗,MBTI那个i,节能主义?,能不social就不social,我跟他完全相反,我特别喜欢交朋友。”

海风拂面,把她的话吹得零碎,陈谦梵听得不甚清晰,只看着对?面的小女?孩在剥雪蛤,剥得手指上沾了点生鲜的血水。

她父亲是本地人,吃这些东西应该已经习惯了。

陈谦梵手里端杯酒,就看着她,看似笨拙又娴熟,一颗一颗撬开雪蛤肉。

在自己碗里放了几个,然后小女?孩起身,越过桌子,往陈谦梵的碗里又放了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