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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黄有捋了把胡须,淡淡的吟出了一个名字。

“——黄老邪!”

士變惊问:“是那批连弩、偏厢车、木牛流马?可这些不是被那长沙太守廖立给收走了么?”

士黄有不慌不忙:“我的意思是,倘若我们能联络到那黄老邪呢?如此……岂不是只要有钱,就能够再度采买。”

这……

此言一出,所有人一怔。

的确,交州缺的从来就不是钱。

是军械!

如果……能再采购到这批军械,特别是那连弩的话。

一时间,包括士變在内,所有人都不由的遐想连篇,用这连弩……对抗陆逊的兵马,或许……真的会有转机。

此刻,士黄有的话更添得几许笃定与一丝不苟。

——“我可以十分肯定的告诉你们,如今那‘黄老邪’正在长沙!”

——“且我已经派人,想方设法与他接洽!”

……

……

长沙郡,一方官署。

廖化今日注定心神不宁,他本还在想,寄给关二爷的那封信,收到了没有?

是否做出了应对?

敌军究竟是否有夜袭?

那两百余艘战船到底保住了没有?

江夏那边的战报何时才能再度传回?

还不等把这些事儿想清楚、想明白……廖化就一连接到了许多条噩耗。

第一个是,张仲景的事儿……

关四公子的做法已然引起了民愤,再加上那张仲景的义女十五年来首次于长沙敲响登闻鼓,坊间议论之声甚嚣尘上,让他廖化最担心的事儿还是发生了。

乃至于,隐隐已经听闻,荆州杏林中人已经有人在暗中集结,势要为张仲景鸣不平。

他们纷纷赶至江陵,要去关家府邸,向关羽讨回公道。

甚至……

隐隐杏林之中,出现了“罢诊”的声音,以此来要挟关公,要关羽严惩关四公子!

而……一旦“罢诊”,那这事儿就闹大了。

所有无法医治的病患,大量的百姓,怒气……均会被点燃,会齐刷刷的向关公宣泄,这对关公的名望,无疑……将是巨大的损失。

一旦民怨四起,民心不稳……

这无疑,将造成荆州巨大的隐患。

呼……

廖化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长吁短叹,他发现他跟着关麟来这长沙一趟,他已经瘦了,他的心太累了。

他甚至不敢将这件事与那两百余艘战船被焚毁联系在一起。

最坏的结果,那就是——祸不单行!

这是双重打击啊!

作为关羽的主薄,廖化太清楚,这会给关公,给关家军,给整个荆州带来多大的麻烦!

第二件事,则是……关四公子丝毫没有要放张仲景弟子的趋势,甚至有传言,动了大刑,两个年轻人的手指都被废掉了。

甚至今早更有传闻。

有一个年轻的读书人以“孔孟之道”、以“邹忌讽齐王纳谏”去规劝关四公子,欲使他悬崖勒马,亡羊补牢。

可结果,却是关四公子大怒之下,将这年轻人扔入枯井中,整整一夜!

便是第二天正午了,还没有将其放出来。

这个消息在坊间传得更夸张。

甚至有的说,关麟不仅将这年轻人扔入枯井,还将他的衣服扒了,逼着他学狗叫。

这已经不是无法无天,这就快要天怒人怨了。

当然……

三人成虎……究竟是谣言还是真的,廖化也不会知道。

廖化本也想去劝关四公子。

可想到那读书人的下场,他觉得……哪怕是他去了,也不会太好过。

他一个区区主薄?

关四公子凭什么听他的?

而第三件事,则是那张仲景的义女登门拜见,这次没有敲响登闻鼓,只是跪在官署外,只盼求见他廖化。

廖化无奈……只得唤她进来。

而貂蝉进来的第一句话便是。

——“敲响登闻鼓,乃小女子急怒之下做出的糊涂之举,昨夜辗转反侧,小女子追悔莫及……求官老爷引小女子见那关四公子一面,只一面……”

这番话,让廖化一阵唏嘘。

现在再说什么敲响登闻鼓,晚了……已经晚了。

如今外面的风声愈演愈烈,杏林中人同仇敌忾,关麟“逆子”、“恶少”的身份甚嚣尘上。

这已经不是她一个小女子,能够扭转乾坤的了。

至于……要见关麟。

廖化“唉”的一声叹出口气,“我会帮你问问,至于……四公子见不见你,那就……”

不等廖化把话讲完,貂蝉“啪嗒”一声跪倒。

“——小女子多谢官老爷。”

廖化无奈走出官署,询问身旁的甲士,“四公子在哪?”

——“在西牢狱……听说今日要亲自审问张仲景的那两个弟子。”

伴随着甲士的回话。

廖化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低着头,心情无比沉重的往那西牢狱的方向走去。

不多时……

廖化步入西牢狱,因为是关羽的主簿,且昨日还与四公子见过面,许多部曲认出了廖化,倒也未敢阻拦。

走过牢房阴森的甬道,前面灯火通明。

俨然,那便是关四公子所谓“亲自审问”的公堂。

廖化不敢打扰,生怕万一惹怒了这位关四公子,会引得他做出“更残暴”的举动!

他就守在这所谓的“刑房”之外,默默的关注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似乎……

两个“犯人”还没有带到。

却听得,关麟当先朝着张飞说。“三叔?你没唬我吧?三天他们就背完了?”

亮光下,张飞重重的点头,“俺唬你作甚?俺已经考过他们,全都能背出来,俺都没想到,三天……他们真的全背出来了!”

——『背?』

廖化听得真切,他心里嘀咕着。

——『传言中,不是动了大刑么?背是怎么回事?』

是啊,所谓大刑是重枷,是皮鞭,是烙铁……无论如何,也不该有“背”这一项吧?这算什么刑罚?

此时,关麟身旁的张星彩,像是替她爹张飞说话,“云旗弟若不信我爹,是真是假,考考他们不就知道了么?”

“就是,就是……”张飞也附和着,“还是俺闺女聪明。”

说话间,张仲景的二弟子杜度、三弟子韦汛已经被领了上来。

关麟则是开门见山。

——“听说你们把这些书都背下来了?”

“是!”韦汛迫不及待要出去,连忙回道:“《唐本草》、《千金方》、《针灸甲乙经》、《肘后备急方》、《刘涓子鬼遗方》、《本草纲目》……只要是关四公子写的,我与师兄统统……统统背下来了。”

与韦汛的激动形成鲜明对比,杜度像是有心事,他只是轻轻的点了下头,以此示意,他们的确背下来了。

“成……”关麟虽然惊讶,但并不意外。

人嘛,往往逼到绝境时,总是会激发出无法想象的潜能。

当然……

关麟与韦汛的对话,使得甬道处的廖化一头雾水,他听懂了一些,似乎是关麟让他们背了很多东西。

而以此……作为“刑罚”?

那么……问题来了?让人背书?也算是惩罚么?

不等廖化想清楚。

只见关麟眼珠子一定,“那本公子就考考你们。”

“关四公子随便问。”韦汛显得颇有自信。

关麟则眯着眼,缓缓走到他们的面前,脚步一定,语气突然加重,且一丝不苟。

——“背了这么多《医书》,那救你们师傅张仲景的方法,究竟找到了没有?”

关麟这一句话,问的凌厉异常。

甬道处的廖化整个人懵了……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廖化发现,他已经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整个人都在发懵。

而随着关麟的询问,二弟子杜度那冷不丁的一个回答,却是让廖化的发懵又来的更猛烈了许多。

——“在下斗胆问关四公子,公子将我们兄弟掳于此牢狱,不是为了泄愤,而是为了救家师的病症吧?”

说话间,杜度“啪嗒”一下就跪了。

韦汛也跪了……他们无比虔诚、渴盼、望眼欲穿的看向关麟。

而随着此言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