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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挂叠加上了外挂!

已经有点不讲道理了。

廖化还在口沫横飞的讲述……讲述这一仗对关家军,对关公,对荆州的重大意义。

只是……

关麟的思绪已经到了另外一个方向。

他考虑的是如今的局势下,老爹接下来会怎么打?

其实就是两个选择,江夏北境……亦或者是襄阳?

如今,关家军北伐的兵力,是不足以在曹操支援抵达之前……同时夺下这襄阳与江夏的。

那么……问题来了,老爹会选襄阳呢?还是江夏呢?

念及此处,关麟的目光眯起。

他沉吟了许久,忽的,他的目光如炬,伴随着“砰”的一声,他的手重重的拍在了桌案上。

“——糟了!”

啊……

关麟的话让廖化刹那间闭上了嘴巴。

“如此大捷?何以糟了?”

诸葛恪与糜阳也望向关麟,一副摸不着头脑的表情。

似乎,现在的荆州局势,该说“糟了”的是曹魏那边吧?

却见关麟的脸上那清淡柔和的笑容登时间收敛,他的手掌翻上,紧紧的握住拳头,牙齿轻轻的咬住嘴唇,一双眼睛更是下意识的盯着双拳。

直到这时,他那淡漠中带着许多“严肃、认真”的话语方才传出。

“——我该想到的,襄阳、江夏……老爹接下来的判断一定会出错!”

“——现在这个时候,这道选择题,可不能错了!”

“——千万,不能去打那里啊!”

在关麟那低沉的语调下。

整个周围的气氛也一下子变得冷峻了起来。

仿佛……

又是一抹“间不容发”在廖化的额头上,下意识的显现!

廖化咽下一口口水。

心中喃喃:

——『出错,关公出错么?』

——『云旗公子这副模样……』

——『又是,又是十万火急么?』

……

……

长沙郡,捞刀河畔,罗汉庄旁。

韦汛熬好了药,杜度连忙将药灌入了师傅张仲景的口中。

一旁有年老的医者摇头道:“仲景神医的医术当世无双,乃至于能编纂出《伤寒杂病论》这样医治伤寒的总纲,如果……他都治不了自己的病?两个刚从牢狱中回来的弟子……又能治了么?”

这话脱口,貂蝉宛若想到了什么,示意周围的医者不要在说话。

“诸位,义父还有气,烦请诸位先行退去,两位师弟既要诊治,那生死有命……相信就是义父是醒着的,也会支持两位师弟的!”

果然……

随着貂蝉的话音落下,众人不在议论。

纷纷的散开了。

当然,大家伙儿不是觉得,这两位年轻的后生又救活仲景神医的能耐。

大家只是想把仲景神医最后的时光,留给他与他的弟子们,让他们最后再团聚一下,叙叙离别……以后活着的人就只剩下回忆与苦涩了。

倒是,这些杏林中人一边走……

不乏还有人推波助澜。

——“那关四公子害死了仲景神医,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

——“是啊,就是因为那关四公子……就是他!我听闻已经有杏林中人赴江陵城,我等也要跟去,我等势必要去向关公讨个公道!”

——“罢诊……必须罢诊,这次……定要让关公见识到我杏林中人的团结。”

这些声音并不大,可足够身侧的所有人都听到。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传出,“方才仲景神医的话?你们这么快就忘了么?”

“关四公子就是再罪大恶极,可这世上哪有医者责怪登门求医者的道理?”

“还有,这世上哪有杏林中人拒诊、罢诊的道理?仲景神医才刚刚晕厥,尚未仙去,他定下的规矩,你们就……就忘了嘛!”

此言一出……

所有医者同仇敌忾一般的瞪向那推波助澜者……

而这些人默契的闭上了嘴巴,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仿佛这一刻,张仲景“临终”时的话语,一句句又浮现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我等医者,可以死在这乱世的屠刀之下,可以如那神医华佗般,死在丞相府的大殿之中,可以死在千万人面前,可只要我们还没死,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能退缩,就不该退缩。”

——“凡是求医问诊者,无论作奸犯科,还是罪大恶极,凡我医辈来者不拒,来者皆诊,凡向我张仲景求医问诊者,我张仲景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会坐诊拿方!”

一时间,张仲景说这番话时的样子。

那细若游丝,又“铿锵有力”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依稀浮现在每个杏林医者的脑海。

还有张仲景以身作则,哪怕是“死”,也要死在“堂”上。

这份感动……让所有人记忆犹新,泪水夺眶。

仿佛……

在他的感召下,关四公子的“恶”,一点都不重要了。

不多时……

人群散去,一干弟子七手八脚的将师傅张仲景抬入屋子里,抬回那最熟悉的床榻上。

一时间,屋子里变得安静了下来。

张仲景安静的躺在床上。

直到这时,大师兄王叔和才缓缓的问:“方才你们让师傅喝的是什么药?还有……还有……你们说你们有办法救师傅?此言当真?”

“是……关四公子……”韦汛年龄小,沉不住气,当即就回答。

貂蝉也竖起耳朵。

廖化的提醒,哪怕到现在,都让她念念不忘——“回去了,你就什么都知道了,也知道关四公子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关四公子,什么样的人么?』

带着这样的疑问,貂蝉也转头望向小师弟韦汛。

而韦汛还在张口,“我与二师兄在牢狱中,关四公子非但没有打我们,也没有骂我们,更没有对我们动刑,只是……逼迫我们背下许多医书,足足有七、八本……这些医书里有记载药材的,有总结方剂的,还有提出食疗的……”

韦汛把话说到这事儿。

王叔和连忙打断,“他这是其心可诛……我愚蠢的弟弟啊,他这是要废了你们俩的医术啊!”

与杜度刚刚开始背书时的猜想一般无二,王叔和也是这样想。

正所谓,人心险恶……

倒是杜度连忙解释道,“其实……我最初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

他刚想解释。

貂蝉突然注意到了师傅张仲景……

似是他的呼吸,一下子变得粗重,像是要窒息一般,身子在不断地抽搐。

貂蝉吓得花容失色,连忙道。

“你们快看义父。”

王叔和下意识的伸手为师傅张仲景把脉。

可看过脉象之后,他面如土色,朝着杜度与韦汛大喊:“你们方才用的究竟是什么方子?此药甚毒……甚毒啊!师傅的五脏六腑都在……都在……”

杜度连忙也伸手……要去试试师傅的脉象,却是被王叔和一把推开。

“难道这方子……就是……就是那关麟逼你们背的医书么?你俩糊涂啊,你俩糊涂啊……学了这么久的医,竟分不清,他……他是要害你们,他这是要害师傅么?”

“不会的……”韦汛连忙解释道,“我们从许多医书中寻到了案例,这些医书还互相有佐证,甚至其中的许多观点还与师傅的不谋……”

不等韦汛把话讲完……

“啪”的一声,王叔和一耳光就打在了他的脸上。

“你现在还在为那关麟说话?那关家逆子的话?你们也能信么?你们是被猪油蒙了心么?”王叔和一副悲痛万分的模样,“出去,你们滚出去!”

这……

韦汛一脸惊讶,杜度却是示意韦汛先出去。

他知道,无论那药是否有效,这种时候师傅身边都不该出现争吵。

走出了屋子,杜度跪在门外,韦汛一脸不服气,却也跪了下来。

他喃喃张口……像是一肚子委屈。

“二师兄!”

“先别慌张。”杜度的样子也很紧张,手都在发抖,可他强自镇定,“医书中记载过,有人服用过那药后,是会出现过激反应……或许……或许……”

就在这时……

屋内的王叔和像是与貂蝉也发生了口角。

王叔和大喊:“你还让我不怪他们?如今师傅的腹中胀的这般厉害,呼吸也变得这般粗重,气息紊乱,师姐也懂医……难道,难道看不出,师傅的病情比之方才恶化了何止一倍!方才我呼唤师傅,他还有所回应,现在……现在什么也没了,师傅他已经……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言及此处……

王叔和悲痛欲绝,“今夜……师傅熬不过今夜了,啊……啊啊啊啊!”

连续的呐喊。

仿佛,王叔和心中的愤懑与痛苦,一下子全部发泄了出来。

“你……你也出去!”

貂蝉罕见的展露出了霸道的一面,“义父如此模样,岂……岂容你大呼小叫?你出去,出去!什么时候冷静下来,什么时候再进门!”

这……

王叔和是关心则乱。

他意识到了自己犯了错,低着头,无比愧疚的也退了出去。

看到杜度与韦汛跪在那儿,他一言不发,也跪在了他们的身旁。

屋内只剩下貂蝉一人在照顾着张仲景。

——“义父……义父……”

貂蝉用那温热的手紧紧的握着义父张仲景的手。

可无论如何,她的手却无法将义父的手捂热。

她心头无数次的叹息,如果有可能,她真的……真的愿意用自己这条命换义父的命。

她本就是个不祥之人……

在那白门楼上,她就该追随着她的夫君,离开这个世界。

可义父是“仁”、“德”之人,是救济苍生病苦之人,他该留下,该留下带给……更多人,更多的希望啊!

“——义父……义父……”

貂蝉不断地呼喊,像是要用这微弱的声音将义父从鬼门关唤回。

就这样……

这一方屋舍只剩下貂蝉的喃喃呼喊。

其实……门外还有许多村民,他们不敢走近,就站在院门的外面,每个人双手合十,像是在为仲景神医祈祷。

也有一些医者站在这里。

甚至……一些本是来求医问药的,也顾不得自己的病情,纷纷双手合十,就站在村落中,默默的为这位仲景神医做些最后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