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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关羽的一双丹凤眼,这一刻却亮如晨星……他在笑,仿佛看穿一些的笑!

“周仓!”

“末将在,准备纸笔,关某要下军令!”

啊……啊……

随着关羽的话音传出,周仓一阵恍然,“关公何须准备笔墨?若有军令,末将现在就去通传即可!”

“哈哈……”关羽捋须,“现在还早了点儿!”

说话间,关羽已经找到了笔墨,他迅速的在竹简上写下一列列的文字,写完了这些,他将竹简塞入周仓的怀中。

他紧接着问:“即刻点兵的话,有多少骑兵?”

“一千四百余……”周仓不假思索。

“如果再加上此前缴获的马匹呢?”关羽接着问。

“至多两千五百骑,这已是极限。”

随着周仓的回答,关羽重重的点了点头,而就在这时,他的眸光似电,“即刻点出这支骑兵,要悄悄的,关某现在就要出征!”

啊……

啊……

这次周仓已经不是惊讶了,是巨大的惊讶。

他连忙提醒,“关公不是说三更天时造饭,五更天时向樊城进发,待得抵达即刻发动总攻么?可这……这才刚刚入夜,距离三更天还十分遥远哪!”

面对周仓的质疑。

关羽只是淡淡的回了句,“关某说过?去攻樊城了么?”

这……

此言一出,周仓的瞳孔刹那间变得浑圆硕大。

……

……

关家军,一处营寨。

已经到三更天了,各营盘的伙夫开始生火,袅袅炊烟徐徐升腾……

俨然,关公的进军计划,不像是有变的样子。

而这……却让诸葛恪愈发的不可思议。

“——不对呀!”

诸葛恪站在门前,迎着劲风,不解的摇着头。

他身侧的廖化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口中却问:“哪里不对?”

“三更造饭,五更行军,似乎……关公并未收回那进攻襄樊的军令!”诸葛恪的话中添得了无限的疑窦。“可这不对呀,明明云旗公子一番话,已经左右了关家军的战意,全军上下士气低沉?怎么还要进攻?”

“或许……”廖化沉吟道:“或许你是低估了关家军,也低估了关公……在关家军中,关公就是信仰!他说东,纵是刀山火海,也不会有人指向西!”

“那也不对!”诸葛恪还是摇头,“关公这是在与云旗公子赌气,否则,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呵呵……”听到这儿,廖化笑了,“又不是这对关家父子第一次赌气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可这是拿三万将士的性命赌气!”

诸葛恪语气冷冽,他愤愤然的喊出声。

紧接着,他又变得茫然了起来,偏偏这份茫然中还带着几许失落,“难道……是我看错了云旗公子,也看错了关公?”

这次……

廖化没有回话,只是任凭诸葛恪站在风中。

晨风吹拂,凉飕飕的,可……诸葛恪的心境更凉。

如果……如果关公只有这种程度。

如果云旗公子只有这种程度,那……那他或许真的选错了。

就在这时……

“报……”一名关羽的亲卫进帐,当即行至廖化的身前,“廖主薄,关公有令……由廖主薄统领五千兵马,即刻动身向江夏进军!”

“啊……我?领兵?噢……末将领命,末将领命——”

廖化不加思索的领命。

他还疑惑,为何是他?

他是主薄,是文职啊……若是带兵跟着关公,最多……也就是收编下已经攻陷的城池。

可攻城陷地的话,廖化不是不行,而是关公从未如此吩咐过。

等等……

廖化突然惊觉了什么。

这让他眼眸眯起。

——『是江夏……』

——『没错,是江夏,怎么会是江夏呢?』

这个惊人的发现,使得廖化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他无比惊愕的望向侍卫。

诸葛恪反应更快,“不是樊城么?怎么是江夏?”

侍卫的话接踵而出,“这个末将就不知了。”

“那关公在何处?”诸葛恪连珠炮似的发问。

“关公在两个时辰前,已经秘密调集所有骑兵,向江夏进军了……”

随着这一道声音,诸葛恪恍然大悟。

他惊呼:“也就是说,关公名义上取樊城,可他的真正目的……是调动曹魏的守军集结樊城,江夏势必空虚,势必无援,然后声东击西,关公亲自攻江夏一个出其不意……也就是说……云旗公子的提议,他……他统统听进去了。”

听到这儿,廖化亦是一脸惊诧。

“若如此……”

诸葛恪打断了他的话,连忙催促道:“廖主薄你速速动身吧?否则关公攻下了江夏以北的一座座新城,就无人接管城防了。”

廖化这才彻底大悟……

他连忙穿上铠甲。

不知道是因为第一次做将军时的紧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连忙问。

“兵……兵在哪?”

……

晨曦微明,关家军军寨,关平所部的营盘,太阳已经微微生起,关平带着所部兵马在营盘外肃立等待。

不少将士眼眶熬的通红,望眼欲穿的望着中军的营盘,哪怕到现在。

他们还是期盼,关公能收回成命,放弃进攻襄樊……

可谁都知道,这是枉然。

这时,天地间突然响起清脆、急切的马蹄声,关平翘首相望,马上的人影逐渐清晰,是周仓。

此刻的周仓扬着令旗。

“关公令——”

关平与一干副将齐刷刷行军礼,齐呼——“接令旗!”

周仓环望他们,当即下令,“着令牙门将关平,即刻动身往襄阳!”

——襄阳?

关平一怔,连忙反问:“怎么是襄阳?父帅昨夜下令,不还是樊城么?”

襄阳、樊城,说是一水之隔,隔江相望。

可就是这条荆江道,若未越过,那时江的南边,离南郡的补给线更近;

可一旦越过,就离宛、洛更近,离曹魏的补给线更近。

故而,是樊城还是襄阳,其实十分敏感。

“军令如山,末将只是负责传关公之军令!”

关平连忙拱手,接过令旗。

周仓却又再度拿出一封文书,意味深长的补充道:“末将这里还有一份军令,关公有言,待得长公子兵临襄阳城下时,再开打不迟!”

“末将遵命——”

说话间,关平已经大声号令本部兵马。

“急行军,襄阳——”

军士中难免有些小声议论。

“怎么会是襄阳?”

“是啊,攻樊城……是隔断襄阳的援护,樊城若攻陷,襄阳不攻自破,何必单独先攻襄阳?”

“你们方才听到……关公除了下达军令外,还给了长公子一封军令么?”

一时间,一阵阵疑云笼罩在每个关家军兵士的心头。

五千人的兵马已经开始急行!

那边厢……

关兴、关银屏、关索……分别带着本部兵马,他们集结于一处,也在望眼欲穿的等待着父亲下达最后的进军军令。

所有军士士气低迷,一个个萎靡不振,就仿佛……

在四公子那恐怖的“预言”之下,他们已然看到了自己阵亡于樊城城下一般。

更有不少,因为夜里睡不着,辗转反侧……如今的双眼通红,满脸的委屈。

却又因为是骄傲的关家军中的一员。

军令如山……

明知是刀山火海,只要关公有令,亦是义无反顾。

终于,周仓总算赶来。

他高举令旗,开门见山:“关公有令,此间兵马分成四部,由周仓、关兴、关银屏、关索率领,即刻动身杀往江夏以北!同时向‘安陆’、‘石阳’、‘平春’、‘邾县’发动总攻!”

周仓不忘补充道:“昨夜,关公已率精骑,提前杀往江夏的治所‘西陵’……关公有令三日内,若不能将曹魏江夏以北诸郡县悉数攻克,军法处置!”

——江夏!

当周仓口中,那掷地有声的“江夏”二字一次次传出时,所有关家军的兵士,先是惊诧,然后就陷入了落针可闻的静谧。

可不足十息的时间。

哗然……

此间哗然一片。

——攻的是江夏,不是襄樊。

那云旗公子的预言,若攻襄樊,十死无生,就……就不算了。

他们,他们都不用死了。

等等,云旗公子似乎还有另一条预言,若攻江夏则手到擒来。

这说明什么?说明江夏是个软柿子。

是兵不血刃;

是易如反掌!

这岂不是说……

江夏就是一块儿大肥肉,就是莫大的功勋,谁抢到就是谁的?

不过是片刻的时间,这个想法迅速的扬起于每一个将士的心头。

一下子,关家军将士们的冷漠不见了。

这一双双被折磨了一夜的眼睛里,突然间渗出绿油油的光。

绝望的人,突然不再绝望,突然看到了希望,自心底里,他们生出了某种超越寻常人的本等!

他们一个个身子颤抖,大家,突然就振奋、激昂了!

——“破江夏,立大功!”

不知是谁开个头。

一时间,整个三军将士齐声高喝——“破江夏,立大功!”

——“破江夏,立大功!”

气势如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