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书屋mfshuwu.com

那是属于他关羽的荣光;

那是属于关家军的荣光啊!

……

……

夜色朦胧,月光洒在凄凉的阳平关上,映照出夏侯渊落寞的身影。

终于,他率领着残兵败将,步履沉重地返回这里。

昔日那支威风凛凛、八千之众的神速营,如今却只剩下不足五百人,且个个衣衫褴褛,面露疲惫。

败了,惨败,溃败。

这是几年来夏侯渊罕见遭遇到的败绩,他的心情也沉重到了极点,他的眼中闪烁着愤怒与不甘,一路骑在马上,几乎始终在长吁短叹。

就在这时……“嘎吱”一声,阳平关的大门如同蛰伏的巨兽,缓缓的张开。

贾诩与张既、张郃、曹休迅速的出关去迎夏侯渊。

“爹……”身上尤是带着箭伤的夏侯衡指着那洞开的关门,大声道:“贾先生与诸将士来迎爹了……”

夏侯渊远远看到城楼下贾诩那沉静的身影时,他终于忍不住长叹一声,翻身下马,然后颓然坐倒在地。

“嘀嗒……嘀嗒……”

他的情绪再也遏制不住,一滴滴眼泪夺眶般的涌出,染湿了那阳平关前的一方土地,却很快被夜风给吹干。

“咚”的一声,夏侯渊狠狠的一拳砸在地面上。

与此同时,“唉!唉……”的叹息声从他那低垂的头颅处轻吟而出……

苦涩、无奈、彷徨、无措……

夏侯渊狠狠的用拳头捶向自己的胸脯,“我愧对主公的信任,愧对神速营的兄弟们啊!”

贾诩闻言,眉头微皱,他深知夏侯渊的骄傲和自负,此刻能看到他如此失态,可见战况之惨烈。

他走上前去,扶起夏侯渊,轻声劝道:“将军,胜负乃兵家常事,这一阵输了,下一阵打回来就是,之前与那刘封对垒不也是先败后胜么?只是,我有些好奇,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会让将军败得如此惨重?”

贾诩也不解了……

照理说,夏侯渊虽有些轻敌之嫌,但行军速度在曹魏是有名的,断然不该在与黄忠争夺米仓山的速度中落入下风。

但……无论是此前的急报,还是眼前夏侯渊惨败的模样都应证了一个事实……这一仗是惨败,是完全没有任何胜算,乃至于这神速营打崩了,打服了的惨败!

“哼……”

反观夏侯渊,他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咬牙切齿地说道:“是黄忠!那老贼狡猾至极,以八百兵力抢先翻越米仓山,竟在沔水处设伏,我军猝不及防,被半渡而击,故而损失惨重……就连……就连我那霸儿也落入敌手。”

夏侯渊一句话咬牙切齿一般。

贾诩听后,心中一震。

他虽知黄忠勇猛善战,也想象过……或许在米仓山头决战,夏侯渊不是黄忠的对手。

但……以这样神速的方式击败八千神速营……这就有点儿!

也怪不得,这些回来的兵士一个个无比沮丧。

这样的仗打的不仅输了战役,更是输了士气,输了信心……

听着夏侯渊的话,贾诩沉默了片刻,然后一边搀扶起夏侯渊,一边安慰道:“当务之急是要尽快重整旗鼓,为接下来的战事做好准备。”

夏侯渊重重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贾诩说的是对的。

且他也知道……如今的局势下,能够替他在汉中战场力挽狂澜的人也唯独这位大魏的毒士——贾诩贾文和!

“贾先生……”夏侯渊起身后朝贾诩庄重的拱手,“从即刻起,渊定会依着先生之计而行,绝不会再度有丝毫的轻敌与擅作主张!”

这……

要知道,夏侯渊这番话原本没什么,但以他的身份说出来,那就意味深长了……言外之意,他是要把这汉中一战完全寄希望于贾诩贾文和的身上。

听得夏侯渊这一番话语,贾诩略微沉吟,其实这本就是他的意料之中。

赢了,固然对局势有利;

这首战输了,也未尝是一件坏事儿,至少……能让夏侯渊不再大意轻敌,也能让他贾诩的话语权变得更重。

老毒物——阴着呢!

心念于此,贾诩连忙扶起拱手的夏侯渊,“将军言过了,老夫既到此,又岂敢不效全力呢?”

“那贾先生……”夏侯渊迫不及待接着问。“现在,我军当如何?是守定军山?还是……主动出击?”

“米仓道已失,刘备大军抵进,定军山太大了,以我军现有的兵力除了定军山外,还需一分为三,金牛道、陈昌道都需要派兵驻守……故而守定军山不如学此前对付刘封那般,只守下山口,在那里与修建防护,与敌军相持!”

啊……

听着贾诩的提议,夏侯渊的表情有些复杂,不知道该是惊讶还是失望的情绪……

又或者说,夏侯渊的表情仿佛在反问:『就这?』

俨然,在他看来,贾诩这条坚守的策略是有失水准的,比之此前围杀刘封、马谡的计划要……有失水准很多!

哪曾想,贾诩一眼就看出了夏侯渊心中所想,他一边缓缓的捋须,一边淡淡的说,“夏侯将军知道蜀中的人口有多少么?”

这……

夏侯渊摇头。

贾诩接着问,“那夏侯将军可知道从成都送往定军山粮食,期间有多少里?又有多少里是山道?”

这个……

夏侯渊挠挠头,还是摇头。

贾诩笑了,他笑着解释道:“蜀中在籍户口一共是二十万口,九十万人,这等数量的人口比之中原,相差太远了,刘备与诸葛亮又推行摊丁入亩,废除人头税?那么?他们府库中的粮食从何而来?又能有多少?”

嘶……

夏侯渊仿似一下子就听懂了,贾诩的意思是……蜀中的粮草储备根本就无法供应这支二十万大军的北伐!

贾诩的话还在继续,“而从成都到定军山,此间一千五百多里,山道就有三百多里,蜀中粮食本就有限,再运输而来?抛去沿途的损耗,所剩还能有多少?呵呵……呵呵呵……”

说到最后,贾诩浅浅的笑了起来,这一抹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让人看起来满瘆人的。

反观夏侯渊,他恍然大悟:“依着贾先生如此讲述,这大耳贼的粮食根本支撑不起这么一场大战!至多三个月,只需我坚壁清野,据险而守,他们必灰溜溜的离去,到时候局势就变了,他们粮尽援绝,正是我军痛打落水狗的好时机啊!”

因为贾诩的话,方才还神色黯默的夏侯渊,像是一下子表情完全拔云见日,“哈哈哈哈……”他爽然大笑了起来,“妙计,贾先生不战而屈人之兵,此乃妙计也……”

“呵呵……”听着夏侯渊的赞誉,贾诩也浅浅的笑出声来,他淡淡的说,“打仗嘛,从来就不是比谁赢得多,而是比谁活的长!这长……是蜀军战线拉长的‘长’,是蜀军长途跋涉的‘长’,呵呵……有些时候,咱们什么都不做,更容易活的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