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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辽的眼眸却是冷凝,他没有说话,而是踏步走出这正堂,走到院落中。

“将军?你这是……”有副将询问张辽。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洛阳丢就丢了,那是大王的事儿,可这淮南……是我张文远驻守的,这里不能乱!”

随着这一番铿锵声音的落下,张辽伸手,“来人,备好战马,取我月牙戟来……”

说到这儿,他不忘朝着身后一干副将大声命令,“半个时辰后,各部集结,有贻误军纪者——立斩!”

掷地有声的话语打破了这夜的宁静。

也再一次将合肥,将淮南……笼罩于一片浓密乌云下的血腥杀戮之中!

……

……

“败了?真的败了——”

当身处长安的曹真收到了曹操兵败的消息时,他的双瞳爆出,几乎不敢相信所听到的是真的。

说起来,他是与夏侯渊的长子夏侯衡来此征集关中士兵,筹集粮草。

这是夏侯渊的未雨绸缪,是要在汉中与刘备的主力蜀军决一死战。

可……刚到这里,就听得此间的太守,大魏的大理寺卿钟繇将洛阳城的战报传来。

“钟寺卿……这……”曹真连忙问钟繇,“此事可当真?洛阳城就……就这么丢了?那汉皇帝也……也这么丢了?”

哪怕是再三看过战报上的文字,逐字逐句的凝视过那战报上的字眼,可曹真尤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相信,他还是不相信……

反观钟繇,很显然,他也是从不相信那个阶段过来的,他能理解曹真。

但……理解有卵用!

这次丢的不是襄阳、许昌……而是洛阳,是天下之中的洛阳,是大魏历时两年才重建的洛阳,是所有世人心目中最繁华的都城,亦是龙脉所在!

毫不夸张的说……

局势已经不可逆转了,攻守之势异也!

当然,感慨、抱怨、愤怒都没有卵用。

钟繇只能沉下心情,淡淡的回应曹真:“大王就快抵达这长安城了?这种时候,这种事儿……老夫可能开玩笑么?老夫还有心情跟你取笑么?”

看着钟繇如此严肃的表情……

曹真能感受到,他的沮丧与颓然,也能感受到……局势的危如累卵与迫在眉睫。

“那……那怎么办?”曹真急忙问道,语气有些迫切。

夏侯衡年龄大一些,也更沉稳一下,他恭敬的问钟繇,“昔日袁绍势大时,钟老便支身赴此司隶,联合关中诸侯阻击袁绍从并州南下的兵马……可谓是匹马定司隶,一人定乾坤……都说家有一宝,如有一老,这种时候……我等当该如何做?还望钟老指点哪!”

这……听着夏侯衡的话,钟繇那深沉着的眉毛有一丝些许的松动,他“唉”的一声叹出口气,然后说。

“当务之急,你们在武都、天水募集的西凉兵就先不要送往汉中了,你们也留下,此外派快马将洛阳的战报秘密传给贾先生与夏侯将军,除此之外,封锁……司隶往汉中的一切官道,千万不能走漏半点消息到汉中那边!”

亡羊补牢……

钟繇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区别于洛阳通往淮南……四通八达有无数条路,关中通往汉中只有一条路,当务之急……是不要让洛阳溃败的消息影响到汉中战场。

“这……”

曹真吧唧了下嘴巴,然后问:“钟老,你说阻绝通往汉中的官道,不能走漏半点消息到汉中,这些我能理解?可为何要让新募集来的西凉兵马也按兵不动呢?这种时候,不更应该往汉中加兵,釜底抽薪……只要能击溃了刘备,那关羽就是再强,那关麟就是再阴险,也不过是无根浮萍,我等何惧啊?”

呼……

钟繇呼出口气,心头感慨……年轻人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他沉吟了片刻,然后细细给曹真、夏侯衡分析起局势来,“现如今,中原的博弈……已经以大魏的全线溃败而告终……诚然,若是汉中能胜利,那于现如今的大魏无异于注入了一计强心猛药,可洛阳已失,我们却不能放任不管……大王在关中,难不成,司隶周遭的兖州、豫州、徐州就统统都放了?”

“噢……我懂了!”夏侯衡像是恍然大悟一般,“钟老的意思是,只要我们潼关……或者是武关陈兵够多,那对洛阳、对许昌、对宛城便始终是个威胁,那关羽即便攻下洛阳,迫于我们这边的威胁也不敢分兵妄动……可若是我们把兵都运到汉中,运到阳平关……那反而……关羽可以肆无忌惮的征伐四方!如此这般,大魏危矣!”

夏侯衡的一番话,让钟繇显露出了孺子可教般的赞许的眼芒。

曹真却再度张口,“那……那汉中的兵力就不够了,夏侯将军那边只有十余万人,而刘备出动的是二十多万蜀军哪……”

“没错!”钟繇作为老江湖,自是也考虑到这点,“可有古话云,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清……”

钟繇露出了疲倦的眼神,“按我说的去做吧……这已经是唯一折中的法子,汉中战场,将是大王必须渡过的一劫,这一劫……若是大魏赢了,老夫笃定,大魏还能像是往昔般璀璨、繁荣,可若是大魏输了……那……怕是大魏将……”

钟繇本是想说,大魏将步袁氏之后尘。

但这话,显然不适合在这个时候说出口。

曹真还想说什么,却被夏侯衡拦住,“按照钟老吩咐的做吧……”

说到这儿,他拱手朝向钟繇,“钟老,那我们先下去安排了……”

“好!”

随着钟繇的话。

曹真与夏侯衡走出了这房间,只剩下门外那低沉、厚重的“踏踏”的脚步声。

倒是钟繇,在两人走后……他的眼眸眯的更紧了,他从房间的一个秘阁中取出一封书信。

上面的字迹……是司马仲达的字眼!

他细细的把这封信又看了一遍,这才喃喃轻吟道:“司马仲达,你这是在赌啊,赌夏侯渊若真的死了,大魏的兵权就该交由我们豫州联盟的手里了……你……你这是豪赌啊!”

豫州联盟……

准确的说,应该是以颍川氏族为首的豫州联盟!

这个联盟的代号就叫做——寒蝉!

这个联盟从诞生的第一天,就不可避免要面临与以曹氏、夏侯氏为首的谯沛武人争夺大魏的军权、政权!

这些氏族发展到今,盘根错节……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他们可太懂了!

他们不希望刘备赢,却也决不能接受大魏倚仗这些武人,如此轻易的一统。

“呵呵……呵呵……”

钟繇不由得浅笑出声,似乎是在感慨,司马防也真是好胆识啊,敢把“寒蝉”交到这么一个有魄力,有野心的年轻人手里。

“呵呵……”

又一次浅笑,钟繇转过身,他的手指夹住这书信,因为有雕版的存在,这书信的分量可不轻!

而雕版中的圆孔透出了书信中最后一行的字眼。

——唯有汉中失陷,曹氏、夏侯氏无将可用;

——那时……属于我们的时代才会来临!

这是司马懿的手笔……

这是鹰视狼顾司马懿的野望!

……

……

阳平关外,群山环绕,贾诩站在一座孤峰上。

一支黑鸽飞来,落在了他的手上,他接过飞鸽,取下其脚上绑着的信笺。

当信笺展开,一行震撼的大字跃然于贾诩的眼前,这使得贾诩的表情无比的惊恐与震撼。

“爹?怎么了?”一旁的儿子贾穆看父亲表情不对,连忙问道……

“快,准备马车,现在就走,去长安——”

“爹……这眼看着就要黄昏,现在若走,可是夜路……”贾穆挠挠头,“又不是天塌下来了,不至于这么急吧!”

呼……

伴随着贾诩一声粗重的呼气,他闭着眼睛,像是从绝望中醒转一般,他深吸一口气,这才说,“你还真说对了——”

“天……已经塌下来了,洛阳没了,天子也……也没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