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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蛮王孟获的愤怒也并未殃及到这里的黎庶。

此刻,孟获与程昱一并迈上那关口,程昱有些意外,却又像是意料之中…他淡淡的说:“成都果然空虚,但凡有五千以上的兵马,那诸葛亮也决计不会放弃这绵竹关,死守成都城的!”

孟获没有说话。

俨然,丧女之痛,还是让他的心情无法遏制的愤怒与痛苦。

“哼…”

他冷哼一声,正要说话。

“报…”

这时,手下蛮人前来禀报,“绵竹关百姓虽然撤走,但各村落的房舍中却并未掏空,弟兄们从中搜出了许多粮食,还有一封信…是那诸葛亮给大王的!”

“不看!”孟获一挥手,“我女儿死在成都,那便得整个成都来为她陪葬,其实这一封信就能了解的?信烧了,粮拿了,继续往成都进——”

“是…”

随着这蛮人答应一声。孟获一如既往的掐着腰,怒气冲冲的站在城头,凝望着那绵竹关通往成都的路。

程昱则是讲述道:“之前刘备入蜀攻克绵竹后继续进攻成都,却面临有两条路,一条大路,一条小路,刘备走的是大路,他的军师庞统走的是小路,最终在落凤坡被张任埋伏万箭齐发射杀…我听闻刘备攻陷成都后,为了纪念庞统,特地命诸葛亮拓宽了那条小路,甚至将那条大路也并入了这小路,故而…现如今要入成都,只需过那鹿头山…就可兵临成都城!”

说到这儿,程昱不由得感慨道:“蛮王手下的兵士早就陈兵成都边境,且虎豹野兽…简直蛮族兵士身强体魄,步履如风,这么快的赶至这边,怕是就连那汉中战场的大耳贼也没有反应过来呢!”

程昱的这话刚刚脱口。

孟获双手攒成拳头,表情更添凶神恶煞。

“反应过来又如何?我孟获怕他不成?”

程昱接着解释道:“蛮王说的是,只是…蛮王虽是不畏惧这大耳贼,可即便是这大耳贼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也来不及撤回这成都了!所以说,成都城…对于蛮王而言是板上钉钉,手到擒来!”

程昱刚刚把话言及这里。

“报…”又一名蛮人匆匆赶来,见到孟获,当即单膝跪地,禀报道:“大王,前方鹿头山落凤坡脚下有一羽扇鹤袍的书生席地而坐…”

“书生?”孟获一愣。

程昱则是连忙问道:“可有旗子?”

“有!”这蛮人连忙回道:“旗帜上写着的是,大汉军师将军诸葛亮!”

啊…

啊…

随着这蛮人的声音,程昱与孟获均是大惊。

乃至于程昱张口吟出“诸葛亮”这名字时都有些磕绊,有些下意识的揣住下巴。

——『这,有鬼啊!』

孟获听得诸葛亮送上门来,“哈哈哈哈…”他大笑道:“他送上门来正好,传令,即刻发兵往那鹿头山!”

“蛮王…这诸葛亮…”程昱刚想劝。

哪曾想,孟获一个摆手,就阻断了程昱接下来的话语,他却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继续吩咐道:“哼,差点忘了,速速让人准备一口大锅,我要在那鹿头山落凤坡的脚下生烹了这大汉的军师将军,以告慰我那女儿的在天之灵——”

说着话,孟获已是迈着龙骧虎步下城楼而去…

他显得无比的愤怒与迫不及待,就像是生吞、活刮诸葛亮,他一刻也不能等。

“呼…”程昱不由得深吸口气…

他总感觉哪里不对?

可具体是哪,他也说不上来。

至于…那口大锅,生烹活炖了诸葛亮,怎么猛然间,他程昱会有一种后脊瑟瑟发冷的感觉,就好像,即将下锅的不是诸葛亮,而是他程仲德!

千钧一发——

是的,花鬘原本还惊愕于,到底是怎样的少年,可以一个对付那么多人,还击杀了那么多个。

可还没来记得去思考。

敌人的匕首已经朝她袭来。

且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糟了——”

花鬘想要移动躲闪,可…现在的她,哪里有半点力气,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敌人的匕首朝他刺来。

同时而来的…

还有那翩翩少年,伴随着一声“不要”,关索已经踏步向前,一手扬起火铳,一手就要去抓住张著。

他是一定要保住花鬘性命的——

变故就发生在这个瞬间。

原来张著袭击花鬘是佯攻,他真实的目的是…是关索。

只见他突然转身,趁着关索踏步向前,张著一把荡开关索伸出的胳膊,然后另一只手牢牢抓住关索握着的火铳,同时一脚猛地踢了上去。

关索小腹中了一脚,吃痛之余,手不由得松开,那已经上好“丹药”的火铳便从他的手中转移到张著的手里。

张著用火铳指向倒地的关索。“现在,攻守易型也,哈哈哈哈——”

这…

突然的变故,就连关索也没有反应过来,果然…战场上任何一个疏忽,都有可能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

他…天真了!

“呼…”伴随着一声呼气,关索抬起头。

花鬘也抬起头来,这次是她最近距离看清楚关索的模样,好一个翩翩公子,好一个眉清目秀的俊朗公子。

——『他是谁?』

——『他为什么要救我?』

花鬘来不及去细想,她连忙张开嘴巴,努力的喊道,“放…放了他,杀…杀我…”

是啊…

敌人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杀她么?为何要殃及这么多人?牵连这么多人呢?

蛮族儿女从小在那蛮荒之地长大,哪个畏惧过死?蛮族儿女最怕欠人情义,特别是这种报不了的情义啊!

只是,张著分毫不理睬花鬘,在他看来,这蛮女并无威胁,真正的威胁反倒是眼前的这男子。

“你方才不是挺勇的么?”

“呵呵,这圆筒挺厉害啊,是这么用的吧?”

“一下子,能不能把你脑袋给崩掉呢?”

张著故意将手指触碰到那机括上,虽有些别扭…感觉设计的并不合理,手指头需要拉的狭长…

但大抵,他能感觉出来,只要触动这机括,那“响声”就发出,然后是火焰中强大的力量爆射而去。

“我劝你老实放下这武器——”

关索撑着身子爬起,方才那一脚力度极大,让他现在都有些站立不稳。

“哈哈哈…”张著笑了,猖獗的笑,“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也真厉害啊,一个人撂倒我们六个…可惜了,跟我比,你还嫩点儿…下辈子,多长个心眼儿吧!”

生怕迟则生变…

张著直接扣动机括。

“砰”的一声如期而至的传出,张著的嘴角尤是上扬,尤在笑,笑的放肆极了。

可是…他的笑突然就变得僵硬了。

因为惊愕的事情发生了,这火铳对准关索的那头并没有动静,反观是对准他的这头,伴随着那巨大的“砰”响,一道火光燃起…

然后…然后就不会再有然后了。

火铳射出的弹药直接在他的脸上炸开。

因为距离太近,张著的脑袋竟是直接被崩掉了一多半儿。

就像是一个西瓜,被人歇劈了一刀,那一多半儿掉落在地上,可哪怕如此,剩下的那半个面颊尤是面目全非。

“咚!”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张著的身子轰然倒地——

这时,原本还双手握着肚子,一副羸弱模样的关索站的笔直,他踏步上前,从张著那可怖的尸体手中取回火铳,然后淡淡的道。

“连正反都分不清楚,还用火铳?”

说到这儿,他笑了,一边笑,一边瞪了那面目全非的张著一眼,吟出两个字:

“土鳖——”

解决掉刺杀,关索像是一下子释放了不少,他深吸了一口气,望向那已经睁开眼睛的花鬘。

说是睁开眼睛…

其实,花鬘的精神力也已经到极限,毕竟…这种生死博弈,命悬一线…太过耗人的心神。

可她尤是努力的睁着眼,她想要看清楚恩人的模样。

蛮人粗犷,但是…却格外重恩!

“你…你便是花中秀么?”

行至花鬘身边时,关索单膝跪在地上…火铳就这点儿好,不怎么废力气,别看解决了六个人,可体力尤在。

“是…是…”花鬘也努力撑起身子,“你…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得到眼前的蛮女便是他关索苦苦寻觅的人,关索整个释放、释然了许多。

“你没事儿吧?”

“还,还好…”

关索一把抱起了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这里都是血,先送你到别的房间…”

第一次被一个男人给抱起,还是…还是这般贴身、暧昧,又孔武有力的横抱,又是自己的恩人,又…又…又是这么一个风度偏偏,俊雄硬朗的男子…

花鬘突觉得一阵小鹿乱撞。

不,蛮女哪有什么小鹿乱撞,她但凡有些力量,她就扑上去了,这哪能放过呀?

可现在,她便是想说万般话…可话到嘴边,什么也说不出口,憋死了…

关索将她抱到了隔壁房间,又依次回那杀戮场将鲍三娘、王桃、王悦抱了过来。

他也很诧异,为何她们…都会在这里?

为何她们又与花鬘产生了什么羁绊。

关索将最后一个女人抱到隔壁房间的床上后。

他拍了拍手,大功告成…

正直思虑,如何去通知官兵时,忽然间,他的鼻息间…一抹异样的气味儿传来。

这味道——

关索有些熟悉!这正是他处处留情…惯用的手法!

同样的…

这味道很强烈,迅速的就使得已经醒来的花鬘再度晕厥了过去。

——『怎么会有迷香?还有敌人?』

关索下意识的摸来一块儿带血的布捂住自己的鼻子,又用刀尖刺入指尖,十指连心…立刻他便疼的精神了起来。

可他却佯装整个身子宛如一摊软泥一般,晕厥了过去。

…原本血腥杀戮的医馆,顿时间变得寂静无声。

终于,过了许久。

“踏踏——”的脚步声响起,很清脆,很谨慎…

似乎直到确定这里所有的人晕厥过后,步子才放宽,声音也才想起。

“得亏我们有所准备…否则…真要因为这小子,功亏一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