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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今龇着牙倒吸一口凉气,真的,说人像小鬼子,真的骂得很脏!

看,对面那几个都气得要冒烟了。

“你们这群鬼子!列强!强盗!封建狗!”

很快陈五婶就有模有样地跟上。

嗯,陈五婶知道得要多一些。

“啊啊啊,我要打死她们!这群八婆!死三八!”

“你们老不死!老鬼子!小鬼子!还说自己不是鬼子?你们就是!看看你们那丑样,尖嘴猴腮,看一眼坏我三天胃口!你们去给祖宗上香,祖宗都以为自己家被鬼子占了,得从底下跳出来弄死你们几个狗东西!”

“没错!一群想来打劫的鬼子!”

“啊啊啊,你除了会啊啊啊还会做什么?一天到晚学狗叫!”

“什么狗不狗的?狗叫都比他好听,这声音一听就是肾虚!”

“长那样肯定虚啊!怪不得要来抢别人东西,肾虚的人就是干啥啥不行,生孩子不行赚钱也不行,就想躺着吃饭!”

“还有那几个,穿个短袖露个胳膊出来就觉得厉害了?死傻狗!脑子冻坏了在这装!”

“不是,你就非得扯上狗是不是?我家里养着狗呢,反正我家的狗不这样!”

“别吵吵,先收拾了他们再说。”

对面哪有回话的余地,他们这边,拿喇叭的有八个人,一人一句,话又密集,声音又大,叭叭叭之后还有喇叭自带的滋滋滋声。

对面好几个人想冲过来,保安挡在中间死死拦着,周大婶拿了根鸡毛掸子出来严阵以待。

把陈今看沉默了,她没见过这么长的鸡毛掸子,那得有一米多长了,掸子最前面还沾了点蜘蛛丝。

文明叔默默地从旁边钻出来,手里多了根撑衣杆。

那老太婆又要滚地了,坐地上喊,头发散得……看着怪可怜的。

结果,没半分钟,老支书的老伴赵大花和陈三婆抓了几下头发,也坐到了老太婆旁边,一左一右的对着老太婆。

赵大花拿着喇叭喊:“你个老虔婆!比我还恶毒!别的老不死最多欺负儿媳妇,你连自己亲闺女都欺负!你个死发瘟的!老天就该把你收了去,给你手脚砍断,舌头拔了……”

那大喇叭对着老太婆的耳朵,震得老太婆脑瓜子嗡嗡嗡的。

陈今看得不由自主地皱眉,“不是,这骂人就骂人了,怎么还把自己给带上了呢?”

右边突然冒出了可欣姨的嗤笑声,道:“算她有自知之明,都一样的老妖婆。”

“可欣姨你怎么也……”这都能召集上?

可欣姨道:“周香香喊我来的,说怕打起来,陈文明没什么用。”

陈今:“……我看周大婶一个人就够了呢。”

刚刚吵架,周大婶做主力,其他人都是跟着吆喝,保证话不掉地上、气势没被压下去就够了。

陈今再一看,赵大花说累了,陈三婆十分有默契地跟上,可能是太激动,按错了按钮,喇叭里传出来是陈今的声音:

“一帮神经病!癫公!癫婆!诈骗鬼!骗钱鬼!骗人骗钱骗工作死全家!略略略!”

陈三婆一愣,干脆就坐着和马家那老太婆小眼瞪小眼,拿着喇叭往老太婆耳朵里灌。

说实话,陈今觉得这个场面挺滑稽的,那么一大圈子人,现在就看着地上的三个老太婆吵架。

不对,这个二吵一,妥妥的碾压啊。马家那个老太婆想站起来,被赵大花和陈三婆一人拉住一条胳膊。

陈今……陈今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这满场是她那一连串骂人的声音,三个老太婆在中间跟手拉手扭秧歌似的。

“欺人太甚!你们欺负我老娘!你们这群三八!”

桥东村的“三八”们就给他展示了一番什么叫真的三八。

满场的“鬼子”、“肾虚”、“尖嘴猴腮”……只有陈三婆手里的喇叭一直没有断过。

“有病!有病!有本事你们把喇叭关了!出来打一架!”

“一帮神经病!癫公!癫婆!诈骗鬼!骗钱鬼!骗人骗钱骗工作死全家!略略略!”

关喇叭?凭啥关喇叭?!

虽然来来回回就是骂那几句,但是吵架不都这样吗?甭管怎么吵,自己吵顺心了,别人气得要发癫了,这就够了。

陈今嘿嘿笑,现在谁还知道要掰扯借不借钱的事?

旁边的可欣姨磨拳擦掌,袖子一撸……没撸动。今天天冷,穿太多了。

停顿了下,直接冲过去抢过了马桂花手里的喇叭,嫌弃她没用,吵架都不会吵。

真厉害啊,周大婶和可欣姨站前面,其他婶子落后一步站旁边,中间还有赵大花和陈三婆这俩撒泼打滚专业户……

她这个脆皮喇叭还是站后面多学习吧。刚这么想,呼呼的冷风里,又回荡了一遍她的录音。

有周大婶和可欣姨共同联手,对面吵得嗓子眼都干了还是没占到一点点优势。

有人开始打起了退堂鼓,想着要不算了吧,这房子占下来了,他们也没份,为了几百块钱,在这被人压着骂……哪怕是拿到一千块了,堵着的这口气也能憋出病来。

陈今在后头一直眦着牙:越看周大婶和可欣姨,越觉得她们形象高大威猛。

桥东村前二,没有人!没有人可以取代!

公安总算是来了,看到这个场面又懵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是说有人上门抢劫吗?

“行了,你们先把喇叭关了?”

“凭什么我们先关喇叭?他们这帮鬼子来抢劫我们骂几句怎么了?要关也是把他们关局子里!”

公安皱眉,看着对面的那帮人,“你们是鬼子?”

陈今这可真是绷不住笑了。

有些瞎话,骂着骂着,不仅自己信了,还把别人给说信了。

村长他们可算是来了,呼啦啦的一群人。

陈今啧了声,“三舅,你们怎么那么慢呢?”

三舅抬手抹了把汗,道:“不知道啊,我们今天出去钓鱼去了。听到消息就赶着回来了。”

陈今一看,怪不得个个手里头都拿着鱼竿呢。

三舅还说她,“下次别凑前面来,别人打过来,一拳头把你打倒。”

“我又没上去吵架,凭什么打我?”

话音刚落,其他人停了下来,就剩下她的录音,显得格外的突出。

陈今缩了缩脖子,当没看到三舅脸上“你还说你没上去”的表情。

她是没主动参与,但这一场桥东村喇叭团对外之战,她提供了喇叭和她的万能录音。

不管什么情况,她的喇叭以后都还能拿出来用一用。

他们这边在村长的劝说下总算是关了喇叭,对面见他们关了喇叭,想着他们的机会来了,还吵。

结果,陈五叔一水桶泼了过去,淋了他们一身,地上还跳着小鱼。

“可以安静了吧?听我们村长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