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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透欲言又止。

整点药这件事被鹿见春名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就跟说海鸥要去码头整点薯条一样轻松。

“算了,”他心情复杂地说,“你开心就好。”

他话音刚落下,拨出的琴酒的号码便接通了。

琴酒接起电话时的语气十分差劲:“什么事?”

他俨然一副“有事说事没事滚蛋”的态度。

“我想要APTX4869, 可以吧?”鹿见春名理直气壮地说。

琴酒默了默才问, “你要这个做什么?”

“要毒药还能干什么?”鹿见春名诧异地反问, 似乎对琴酒的智商产生了质疑, “当然是为了杀人啊!”

只不过那个被杀的人是他自己。

琴酒没有立刻答话。

即使没开外放, 安室透也清楚地听到琴酒在电话的另一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忍耐着想通过电话线爬过来一枪崩了鹿见春名的杀意。

“我知道了,”琴酒语气平静地说, “等会伏特加会送来给你。”

这一通电话,再次让安室透意识到了鹿见春名在组织内的地位有多特殊。

虽然目前只有毒药的作用,但APTX4869也不是哪个代号成员都能申请使用的——偏偏鹿见春名一句话就可以。

要是换了他,琴酒大概就会把枪顶在他的脑门上,质问他是不是想搞什么小动作了。

“琴酒好像对你的容忍度很高。”安室透有意无意地说。

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样的话, 鹿见春名的地位特殊就是理所应当的事了——只要保证他还活着, BOSS就能满足他的任何需求, 哪怕稍微有些不合理。

“老板好像挺看好我的,琴酒不忍也得忍了吧。”鹿见春名不甚在意, “我就喜欢他这副看我不爽还不得不忍的样子。”

确实是糟糕的性格, 安室透在心里评价,怪不得琴酒这么讨厌和他搭档。

告死鸟在组织内也留下过传说——这是组织内唯一一个让琴酒不堪其扰还只能憋着的代号成员。

马自达驶到鹿见春名所住的公寓门口才缓缓停下。

安室透靠坐在车后座上,透过升起的深色车窗注视着鹿见春名的背影。

雨落在车窗玻璃上,蜿蜒成一片水痕, 将鹿见春名的背影彻底模糊成一片闪烁着光的水渍。

安室透闭上眼睛放空了一会儿,才开着马自达驶出这条路。

在拐角处停下后, 他拨通了一个号码。

沉闷的几声提示音之后,是被接通的响动。

“……风见。”

*

鹿见春名回了公寓,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那张数据卡里记载的内容。

他将数据卡接入笔记本电脑之中,屏幕闪烁了一下,随即弹出了一个弹窗来,显出正在加载中的一行行文字。

电脑屏幕深蓝色的荧光映在鹿见春名的脸上,在他金色的瞳孔之中形成一个浅蓝色的光斑。

他一目十行地下拉着这些内容,点开附带的图片资料和检测报告,最终在其中一张图片上长久地停留了目光。

那是实验体K69的资料,贴着他的照片,照片上少年银发金瞳,在惨白的灯光下面无表情,与现在的他毫无差别。

再结合那些实验记录……

鹿见春名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被认为是通过药物实验而得到的超出常人的“自愈”和“再生”能力,实际上根本就是他本来就拥有的能力。如果以此而将他作为珍贵的实验成功的样本来进行研究的话,注定是什么都研究不出来的。

在他原本所在的那个世界中,亚人这种生物早就不是秘密,就连中学生的课本中都会提到亚人。

虽然鹿见春名因为格外会逃跑而没有被抓到过,但也从其他逃出来的亚人那里听说过实验室中的经历。

这几十年的时间中,每个捕捉到亚人的国家都是举国家之力来研究亚人这种奇妙的生物——但他们最终除了搞清楚亚人的特殊能力之外,根本没能研究出更多的东西,最后只能将捕捉到的亚人作为不会死的实验动物使用,在研究室中被迫地经历成百上千次的死亡。

举国之力都没从亚人身上研究出来任何东西,只能藏身在黑暗之中行动的组织又能研究出什么来呢?

那位先生所追寻的东西,注定无法从他的身上得到。

鹿见春名记下这些内容后便失去了兴趣。

他关掉电脑,将数据卡拔了出来。

这张数据卡为他确认了一件事——他一直是他,不存在别人,也不存在什么所谓的“平行世界的自己”。

看到那些实验记录时他就明白了。

那些奇异的快速的再生和愈合的能力,实际上都是亚人的能力;他只不过是一次又一次地死在实验之中,然后又立刻复活,所以表现出来的情况就像是在人还未彻底死亡时,因为本能的求生能力而展现出来的自愈能力。

能做到这种事,说明至少在七年前,“鹿见诗”就是亚人了。

可这个世界,本不该存在亚人,唯一的那个亚人就是他自己。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鹿见春名感到了一阵茫然,头痛地倒在床上,让自己整个人埋进柔软的被褥里。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茫然,全新的世界、一无所知的身份,这些事情本来不会成为他的烦恼,但此刻却化作击穿盾甲的矛,让他产生了某种尖锐的疲惫。

这件事情要认真推测起来,本该是一目了然的——既然这个世界本来不该是亚人,那么既是亚人、又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当然就是他自己了。

但这其中存在一个无法调和的矛盾。

“鹿见诗”,是一个七年前就存在的人。

但鹿见春名很确定,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不足一个月。

一个月和七年,这中间相隔的距离有如鸿沟。即使让鹿见春名质疑自己的记忆是否出现了什么问题,他也不认为自己会丢失掉整整七年的记忆。

要知道,亚人在死亡后复活是相当于重置整个身体的——不管是什么病症,只要不是生来就有的,那么都会在复活之后消除,他的身体理应处于最完整、也最好的状态。

像失忆症那种东西完全是无稽之谈,他只要死一次,复活就会刷新掉他身体的所有负面状态。

即使他是丢了一个脑袋、又重新再长了一个,也不可能丢失七年的记忆。

如果七年前的鹿见诗,就是如今的鹿见春名,那么这空白的七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忘了这其中的一切?

鹿见春名想了半天就想不动了。仅凭他现在知道的那些东西,想要推理出这其中的缘由也不太可能。

算了,鹿见春名在心里叹了口气,来都来了,随便吧!

他的人生理念就是不要太过追根究底——反正他一个亚人也不会死,随随便便地活着就行了。

给自己做完安心摆烂的心理建设之后,鹿见春名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翻身,抬手摸索了一阵,摸到了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是伏特加。

“我在你公寓楼下,”伏特加说,“药带来了。”

“哦……”鹿见春名慢吞吞地说,“那你等等,我马上下来。”

他毫无精神气地游荡到公寓楼下,伏特加被他这不太对劲的精神状态给吓了一跳。

伏特加迟疑着问:“……你还好吗?”

“跟一只山猫打了一架,不太好。”鹿见春名说,对伏特加伸出手来。

伏特加秒懂鹿见春名的意思,将装着几颗APTX4869的玻璃瓶放在鹿见春名的手上。他顺口问:“山猫?野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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