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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井秀一思来想去, 发现这个任务里,靠谱的可能只有他一个。

金发黑皮的波本本来就是只负责协助的情报组,情报组的代号成员一个个心眼比筛子还多,所以赤井秀一根本不指望情报组的人。

至于同属情报组的另外两人……告死鸟有恃无恐, 根本不把组织的任务放在眼里。虽然只相处了短暂的时间, 但赤井秀一已经完全能看出鹿见春名糟糕的性格和能惹人生气的嘴了。

琴酒大概就是被告死鸟给气的散伙的吧。

至于苏格兰……赤井秀一承认, 苏格兰是个相当优秀的狙击手, 可惜他是告死鸟的搭档。赤井秀一猜测, 多半是琴酒忍受不了告死鸟这过于散漫的性格,把苏格兰扔来带孩子的。

四个人的行动小组,一个靠不上, 两个靠不住,这个行动组里终究只能靠他撑起来了。

在跟着金森正树走出温泉池,并且金森正树没有按照预定中的计划前往餐厅、而是直接回到房间的时候,赤井秀一就没有继续跟了。

虽说是他第一个起头说要查内鬼的,但说实话, 赤井秀一对这根本不在乎——他只是不想自己被牵连而已。

金森正树是这次的任务目标, 琴酒在给他们安排这个任务的时候, 最优先级就是暗杀。金森正树的口中或许能套出什么情报来,但毕竟他连代号都没有, 组织不可能将真正的机密信息透露给连代号都没有的成员。

在权衡一下之后, 赤井秀一将优先级定为了暗杀金森正树。

金森正树住的是套间,套间里也不只他一个人在,很显然,赤井秀一不可能闯进金森正树的房间里大杀特杀——毕竟他是个狙击手, 更擅长狙击敌人。

但金森正树很小心,温泉旅馆的附近虽然有高楼, 但金森正树将所有的窗户都拉上了窗帘,即使赤井秀一再牛也不没办法在无法确定目标位置的情况下盲狙。

结果等他一回来,金森正树居然死了。

虽然他不懂读心,但是在这一瞬间,赤井秀一奇异地明白了另外三个同伴看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更别提他还背着放狙击枪的乐器包了。

可是……真不是他干的啊!金森正树怎么就死了?

赤井秀一只觉得莫名其妙,那张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如此明显的茫然神色来。

察言观色技能都点到满级的另外几个人一看就明白了——很好,也不是莱伊干的。

诸伏景光沉思。

现在问题来了,人既不是莱伊杀的,也不是他杀的,告死鸟在隔壁打扑克估摸着是没时间潜入套房之中杀人的,那能是谁干的?

他缓缓地将目光移向降谷零。如果他没记错,他的幼驯染在跟着金森正树出去之后就消失了一段时间,连他也不清楚降谷零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难道……

接收到幼驯染视线的降谷零也很茫然,他秒懂了诸伏景光眼神之中的含义,立刻给他使了个眼色——也不是我干的啊!我还想问是不是你们偷偷内卷把任务干完了呢!

好,不是他们任何人做的,可金森正树怎么就死了?难道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其他人也看金森正树不顺眼吗?

一听到死人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立刻就冲进了打开门的金森正树套房门中。

秘书虽然惊恐,但仍然警惕地试图上前拦一栏:“等等,你们是谁,怎么能……”

他的话被强行闭在了口中。

秘书冈政宗倒不是不想拦,而是敞开的警官证件怼到他鼻子前面了,冈秘书只好把剩下的半句话吞进了喉咙里。

“原来你们是警察……”

他讪讪地缩回了手。

“原来鹿见君认识的两位朋友……是警察啊。”赤井秀一用十分耐人寻味的语气,一边说话一边看向鹿见春名,“你好像是从他们的房间里出来的?”

不仅是从他们房间出来的,鹿见春名身上穿的甚至是浴袍——委实说赤井秀一绝对不是什么思想肮脏的人,但是酒店、浴袍、三人,这几个关键词联系在一起容不得他不多想。

但赤井秀一没觉得鹿见春名是卧底。

铁杆BOSS党怎么可能会是卧底?就算真的是卧底,也不会蠢到和警察在明面上来往,这要是被琴酒那种疑心病重道病入膏肓的人看到,大概会喂人吃枪子。

鹿见春名表现地十分坦荡,好像一点都没有被看穿的羞耻心。

“因为那两位警官和我有点共同爱好。”鹿见春名意有所指,“嗯……我们在房间里玩了一会儿扑克。”

他故意用上了暗示着什么的眼神,引导赤井秀一往“赌博”这个方向去想。

在看到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他就不觉得他们的警察身份能瞒住赤井秀一,如今暴露了也在意料之中。

他走近了,压低声音对赤井秀一微笑:“我想你应该明白,我们这一行……有时候经常会和警察打交道。如果能和警察打好关系,会方便很多。”

赤井秀一眼神一凝,颔首:“我明白。”

原来是黑警,他就说那个戴墨镜的一看就不像是正经警察。

如果是黑警,那应该也参与了和告死鸟有关的事情……如果调查一下这两个警察,也许能调查到和告死鸟有关的事情呢?正好他也很想搞清楚,告死鸟这个凭空出现的代号成员是怎么直接空降成为琴酒的搭档的。

赤井秀一和其他几人一起走到出现事故的金森正树的套间门口,他没进去,但是透过套间内卧房打开的门隐约看见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背影。

赤井秀一凝视着他们的背影陷入思考,陡然间猛地察觉到了一股升起的寒意——他悚然一惊,倏然地回头,却没发现有人在看自己。

知道他狐疑地将头转过来,注意到套房的玄关门口放着一面镜子时,才意识到刚才骤然升起的森然寒意来自于谁。

那面镜子之中倒映出鹿见春名低垂在着睫羽的脸,从这个角度,能从镜子里看到他的只有鹿见春名——在刚才他注视着那两个警察的背影的瞬间,鹿见春名也通过倒影在看他。

那双金色的眼瞳之中,瞳孔缓缓地在光线之下变换,收缩成偏向细长的椭圆形,眼底涌动着滚烫如同岩浆的鎏金色,像是盯死了即将咬断猎物致命脖颈的狮子。

为什么会突然流露出这么强烈的敌意?赤井秀一有些不解。

他没把房间里的两个警察联系到这件事情上,他只是单纯多看了两眼而已,难不成鹿见春名会因此而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凶兽一样吗?况且组织成员和警察,多可笑的组合?

如果说鹿见春名暗恋他们,也许赤井秀一还会信,但警察——只要是坚定、执着、正义而有信念的警察,就绝对不会有组织的成员有染。

会这么做的警察,即使不是黑警也和黑警没什么两样了。

因此赤井秀一完全不知道,被他认为“不可能”的那个答案,就是正确的答案——鹿见春名见不得有人对他划进自己领地里的人动歪心思。

如果赤井秀一真的做了什么威胁到他们人身安全的事情,鹿见春名会抢在那个糟糕的结果发生之前,先一步对赤井秀一下手。

在赤井秀一收回目光之后,他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垂下了眼睫,随后挪动脚步,走进了金森正树的卧室内。

房间内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已经开始查看尸体了。

金森正树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脖子下枕着一个枕头,另一个枕头却掉在地上。

中年发福的男人双目紧闭着躺在床上,盖在身上的被子上,隐约蹭上了一些红色,房间中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松田阵平皱眉,伸手捏着被子的一角,将被子掀开,显露出被子遮掩下的金森正树的身体。

床上很多血,血液是从金森正树的心脏部位缓缓流出来的,将他身下白色的床单彻底浸湿,染成一大片刺目的红色,连带着将里侧的被子也染上了红色。

金森正树的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刀刃几乎完整地没入了他的胸口之中,只露出了木质的刀柄。

“心脏部位的伤口应该就是致命伤吧。”松田阵平说。

“嗯,”萩原研二赞同,用指尖轻轻拨开金森正树的额发,显露出一个残留着血迹的伤口,“心脏部位是致命伤,但是他的额头上也有伤口。”

鹿见春名没有乱走,他就站在门口看了两眼,发现了床的另一侧过道后的地板上有一些刺眼的痕迹。

“那是血迹吧?”他提醒。

松田阵平依言绕了过去,看到木质地板上沾染的血迹后点点头:“确实是血迹,但是不多,只是沾上了一点……难道死者是在这里摔倒,然后磕到了头?”

“我想不是。”萩原研二耸了一下肩,“看这个伤口的形成……不像是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破的,应该是什么边缘比较圆润的东西砸出来的。不过具体是什么东西,得等鉴识科的人来了才知道。”

松田阵平突然想起了被他忽略掉额事情,转头看向战战兢兢等在门口、背对着身体不敢看向床上金森正树尸体的冈政宗。

“喂,那边那个……”松田阵平卡壳了。

冈政宗不愧是能当秘书的人,立刻识时务地报上自己的大名:“冈政宗,警官先生,我叫冈政宗。”

“冈先生,”松田阵平点头,“你报警了吗?”

冈政宗转过头来,脸上的神情一片空白。他茫然地看向松田阵平:“啊?”

鹿见春名:“啊?”

萩原研二也:“啊?”

松田阵平大为震惊:“你为什么不报警?”

冈政宗看了他们一眼,小心翼翼地说:“啊这,两位警官先生,你们不就警察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松田阵平忍耐着怒气,“我们不是刑警呢?”

察言观色已经满级的冈政宗显然发现了松田阵平的怒气,于是立刻满头大汗地掏出了手机,“抱歉抱歉,我这就去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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