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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行动是公安主导的,爆处班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作为王牌,也是临时被公安的人调来的——而且这次行动的指挥者还是警察厅的公安部。

被要求进入仓库来处理炸弹的拆弹警察,进入仓库之后大门锁死、炸弹进入倒计时,明明是足以将附近的仓库都一起炸毁的炸弹,连在外面守着的警察都被波及受伤,偏偏处于爆炸中心的两个警察巧合地逃了出来,又恰好坠海,还离开了爆炸现场……

如果事后公安的人反应过来复盘,就会觉得这两个爆处班的警察怎么看都怎么奇怪。

再结合仓库中被提前放置了炸弹的事实,很容易联想——这是个显而易见的针对警察的陷阱,上一次试图抓捕麦高伦失败也是因为有人提前走漏了警方内部的消息。

那这么想来,这两个爆处班的警察会不会也和那些黑恶势力有什么不清不楚的牵扯呢?

天谷警部当然不会怀疑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有问题,但公安要是真的怀疑起人来,足够让他们两人头痛了。

作为上司,他理所当然是想护着自己优秀的下属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也明白这一点。

“我明白……”萩原研二伪装着虚弱,强撑着说话,“我们马上就回来。”

天谷警部的语气十分严肃:“快点啊你俩。”

萩原研二满口答应:“嗯嗯嗯,好好好。”

天谷警部会担忧,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不会担心——他们在警察厅公安部可是有点人脉的。

但天谷警部说的委实没错,他们两人其实还在执勤途中,不能擅自离开,刚才会突然离开也是为了带走鹿见春名……他们两人并不放心把鹿见春名交给森川弥。

既然鹿见春名没事,他们也该赶快离开了。

“要走了吗?”鹿见春名的语气重带着遗憾。

“确实得离开了。”松田阵平头大地叹了口气,“不然天谷哥之后得发火啊,刚才他还威胁我,说要把我调去搜查一课。”

“也不是不行吧,我看小阵平你也挺喜欢破案的啊。”萩原研二插嘴。

“哈?”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地将手掌扣在萩原研二的脸上,“我才不要,破案哪有拆弹有趣啊。”

诸伏景光摁掉通话之后走了下来,从衣兜里掏出车钥匙来,朝萩原研二抛过去。萩原研二抬起眼睛,准确地抬手,在半空中抓住了飞过来的车钥匙。

“你们现在不方便打车吧?”诸伏景光很贴心,“可以开我的车过去,记得下次到乐器店来还给我。”

他顿了顿,又十分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弄坏的话必须给我修好。”

警校时期的半年时光,让诸伏景光彻底对萩原研二的车技不抱希望——萩原研二的开车技术当然十分高超,但是高超的有点太超过了。

萩原研二眨了一下眼睛,心中因为诸伏景光补充的这句话而陡然升起异样的感觉。

他过于狂野的车技在进入爆处班之后很少展现,平时开自己的车的时候也不会搞那种十分危险的高难度技巧——毕竟那是他花自己的钱买的车,修车又不是不要钱。

按理来说,他的车技这种别人不怎么清楚的小细节,森川弥这个存在是不会知道的,但偏偏这句话又这么自然地从他口中说了出来。

森川弥到底是谁?萩原研二压下心中生出的疑虑,控制着脸上的表情,又露出笑容来。

“什么啊?”他显得十分不满,“我才不会随便把车子搞坏呢,到底是谁在外面造谣我!”

松田阵平眼疾手快,从萩原研二手中抢过了车钥匙:“还是我来开吧。”

他忧心忡忡,显然更不放心幼驯染的车技。

被剥夺了开车权利的萩原研二叹了口气,和松田阵平一起朝玄关走去。

鹿见春名跟着他们两人一路走到玄关,松田阵平率先打开了门,往门外的庭院走去。萩原研二打上跟上时,感受到了轻微的阻力。

他停下脚步,回头——鹿见春名抓住了他的衣摆,那双湿漉漉的金瞳如同初生的鹿,一瞬不瞬地认真凝视着他。

但鹿见春名很快就松开了手,银色的睫羽在日光下颤动,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边。他又扬唇笑起来:“下次见……研二。”

引以为豪的观察力在鹿见春名面前似乎总是会慢一拍,直到这个时候,萩原研二才意识到,在不知不觉的时候,鹿见春名把对他的称呼从“萩原警官”换成了“研二”。

这个更加亲昵的称呼毫无疑问地彰显着什么。

萩原研二卡壳了,呼吸在几次心跳之后才恢复过来。他沉默了数息才对鹿见春名笑了一下:“好,下次见,小诗。”

得到了萩原研二的回应,鹿见春名脸上的表情立刻就鲜活而生动起来。

诸伏景光默默垂下了眼睛——恋爱脑是没得治的。

松田阵平回头看了一眼,在心里微妙地打量了一番。虽然这么说似乎有些谬误,但他莫名地觉得这场面真的很像新婚妻子目送丈夫出门……还毫无违和感。

鹿见春名脸上的表情在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背影消失的时候就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他垂下眼睛思考了一会儿,转头看向身边的诸伏景光:“有备用手机吗?”

“如果你是说你的备用手机的话,在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诸伏景光回答。

鹿见春名点点头,从电视机的柜子下面翻找出了手机。

他本来用的手机在之前的爆炸之中毁地十分彻底,况且手机这东西在鹿见春名的手中完全就是消耗品,隔段时间就会在爆炸之中损失一个,所以他的号码也更换地非常频繁,七年前和现在注册的邮箱都不是同一个,他现在使用的邮箱在七年前还没出现。

鹿见春名回忆了一下琴酒的号码,拨打了出去。

过了几秒,琴酒就接通了通话。

“任务出现了问题。”鹿见春名开门见山地说。

“什么问题?”琴酒皱眉,显然十分不满,“区区一个麦高伦,你都解决不了吗?”

他的语气十分嫌弃。这嫌弃当然很有道理,情报组的麦高伦虽然深信艺术就是爆炸,但作为一个炸弹犯,麦高伦在体术上显然是远远不及一个人就能干翻几十个佣兵的鹿见春名的。

毫不怀疑地说,哪怕鹿见春名只用一只手,解决麦高伦都完全够用了,除非放水放到太平洋,否则琴酒完全不能理解这简简单单的任务能出现什么问题。

“那可不关我的事。”鹿见春名倒打一耙,“明明就是你有问题。”

琴酒觉得这十分荒谬:“我有什么问题?”

“你把我安排到麦高伦的行动小组里,当然就是问题。之前我可从来没有和情报组的人搭档过,而麦高伦又处于随时会被灭口的状态,你觉得他真的不知道我来和他搭档是为什么吗?”鹿见春名反问他,“情报组那帮讨厌的人心眼比筛子都多,这一点你也不是不知道吧。”

琴酒想了想朗姆,又想了想贝尔摩德,再想了想波本,回忆起他们如出一辙的谜语人做派,在心里十分认同鹿见春名的说法。

“你的意思是……”琴酒已经猜到了。

“麦高伦想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他不仅炸了警察,还把我也炸了。”鹿见春名的语气十分愤愤不平,“这可不关我的事吧,麦高伦他早有反心啊!而且他还被那帮条子活着抓走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条子本人就站在鹿见春名旁边,听他瞎扯。

他也不算说谎,麦高伦确实打算把他顺便炸死,只是他让藏太提前破坏了炸弹,所以麦高伦的计划压根没能成功——被炸弹炸了倒是真的,不过他主动去送的。

“麦高伦活着被条子抓走了?”琴酒神情一冷。

“是啊是啊。”鹿见春名的语气十分漫不经心,“这个任务我确实是失败了,谁能想得到麦高伦就是一条狠起来谁都咬的疯狗呢?不知道他落到条子的手里之后会不会抖出点什么东西来。”

至少鹿见春名的语气听起来是真情实感地在担忧,话里话外都是让琴酒赶快出手灭了那个反咬一口的叛徒麦高伦。

“哎,要是麦高伦真的说了什么队组织不利的情报,会不会影响到研究所啊?不会把研究所的经费给削了吧?我最近还打算买一个古早的限量海景房周边呢,要是……”

鹿见春名没能说下去,因为琴酒实在忍受不了他字句里看不到一点对组织忠心的污言秽语,冷酷地挂了电话。

就如同鹿见春名所期待的那样,琴酒挂完电话后就开始考虑,该怎么才能解决麦高伦这个隐患。

听完了通话全程的伏特加小心翼翼地开口:“大哥……那现在该怎么办?麦高伦那家伙落到了公安的手里就麻烦了。”

公安的人向来不择手段,有的时候是就算伪造证据也要把犯人送进牢里,真想从麦高伦身上掏出点什么东西来的话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如果说之前被警察找到的寺崎幸治只是个无关紧要、仅仅只可能牵扯到麦高伦的小喽啰而已,还用不着琴酒出手的话,那么麦高伦的落网才是真正值得重视的事情。

“不过我听说,麦高伦那家伙好像挺仇视公安的。”伏特加一边瞅着琴酒的脸色,一边斟酌着字句小心翼翼地开口,“他也不一定真的会把情报说出来。”

琴酒冷冷地嗤笑了一声。

他从烟盒之中抽出一根烟,伏特加十分有眼色,立刻凑上来将点燃了烟。琴酒指间夹着烟,咬在犬齿间抽了一口,浓白的烟雾缓缓从他的唇齿间溢了出来,弥散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