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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风见裕也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只有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麦高伦,现场丝毫没有另一个人存在的痕迹。

……就好像麦高伦是被不存在的幽灵送到这里的一样。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让风见裕也不寒而栗,克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怎么可能呢?世界上是不存在幽灵的,大概是那个协助人身份不方便曝光,所以选择了隐藏自己吧……

风见裕也从脑海中驱散了幽灵这种可笑的想法,将麦高伦带走,送往医院。

从将麦高伦从车里挖出来、再到送走,其实也只有两分钟的短暂时间而已。

车辆侧翻时连深田优心自己都被波及,再加上受了伤,缓了一会儿他才从车辆里爬起来,但这个时候麦高伦早就被鹿见春名给带走了,他能看到的只有空无一人的车厢。

这样的举动也让鹿见春名确信了——这个人就是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在找的卧底。

当深田优心紧张地开始四处张望的时候,借由藏太能够飞行的能力,鹿见春名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侧翻的车顶。

他踩在金属质的车顶上,居高临下地问那个慌张起来的卧底先生。

“你在找我吗?”

深田优心倏然抬头,但他浑身紧绷起来的气息在看到鹿见春名的那一刻不受控制地松懈了一点。

——这很正常,不管是谁,当以为自己的敌人不是钢铁侠就是超人、最后却发现只是个只是个小学生的时候,都会感到不可置信吧?

深田优心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难道是因为受伤、再加上刚刚磕到了头,所以才会产生这种离谱至极的幻想吗?

但凡深田优心认识江户川柯南,想必这个时候都不会对小学生放松警惕。但很可惜,身为警视厅的公安,他又不是刑警,跟江户川柯南毫无交集——也就造成了轻敌。

废话,成年人对战小学生,会如临大敌才是不正常的。

“这位……小朋友,”深田优心斟酌着词句,“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可是很危险的……站那么高小心伤到自己,不如我抱你下来吧?”

他用言语诱哄着这个长相漂亮的小孩,对鹿见春名伸出了双手,试图将鹿见春名抱下来。

但深田优心当然不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善意。

这个小孩目击到了他刚刚的行为,只是为了避免小孩哭闹引来家长,他最好在将这个小孩控制住的时候扭断那看起来就很脆弱的脖颈……

虽然深田优心不知道麦高伦是怎么做到的,但看情况他也能猜到——多半是越狱了。

不愧是情报组的代号成员。深田优心心想,在那种情况下装重伤装的这么逼真,连他都被骗过去了,想必是看情况不妙,干脆将计就计跑了吧?

但这个计划是深田优心一手制定的,他很清楚,麦高伦想跑也不可能跑多远,至少他无法用交通工具从这个四面都在堵车的道路中逃离,想跑,唯一的方法就是靠双腿。

可双腿都因为被重物砸下压制而受了伤,在这种情况下,麦高伦又能跑多远呢?

等解决了这个意外出现的小孩,马上就去解决麦高伦。

深田优心下定了决心。

他再次对鹿见春名诱哄:“快下来吧。”

有着璀璨的银发与金瞳的孩子轻轻歪了下头,在日光的照射之下,那双金瞳之中深色的瞳孔随着光线的转移出现轻微的变化,细长的椭圆形微微扩散了一点。

诡异的眼睛。深田优心在心里评价。

虽然刚刚一照面时他忍不住被这个小孩吓了一跳,但理智回笼之后,深田优心就明白这只是个小学生……就算看起来再吓人也是个小学生而已,就算是组织的杀手训练营,这个年纪的小孩也才刚刚开始接受洗脑教育。

他放下了警惕心。

再仔细去看的话,那完全是不知道恐惧的开心的神色嘛,像这么大的小孩不都是这样蠢的不知道危险是什么吗?

鹿见春名没有作出反抗的动作来,他十分乖顺,被深田优心卡着腋下抱进了怀中。

深田优心作出了一副温柔和善大哥哥的样子,好像要安慰他一般,伸出手缓缓地抚摸着那头银发的发顶,银发在掌心的触感像是被浸泡在冰块中的绸缎,柔软而带着一点寒意。

“小弟弟,你的父母呢?”深田优心循循善诱,“你怎么一个人往这么危险的地方跑?”

如果这小孩的父母也在,那他就只能把这一家子全部送走,然后叫附近行动组的人来善个后了。

那双在他发顶缓缓抚摸过的手逐渐下移,指尖已经触及到了小孩脆弱的脖颈。

只要他暴起发力,狠狠捏着那个脆弱的脖颈将之拧断,这个看起来就很漂亮的孩子就会悄无声息地死掉,连一声惨叫都无法发出。

“我没有父母。”鹿见春名用细细软软的声音回答。

“真可怜。”

深田优心说。

真可怜,这个没有父母的孩子马上就要死掉了。

他这么想,完全放任了这个看起来年幼的孩子依赖般的举动——鹿见春名好像是感到了害怕,将自己贴近了,手指紧紧攥着深田优心胸口的衣物。

鹿见春名贴在深田优心的耳边,用气音轻声说:“你好,卧底先生。”

深田优心的身体陡然僵硬了。

……什么?

这个孩子,在说什么?

心跳都在那一瞬间静止了一拍,按在鹿见春名脖颈上的手指轻轻抽搐了一下。

但这就不是因为惊讶了,因为深田优心感觉到了疼痛……胸口好像被什么尖锐的利器划过,

鹿见春名当然不会给深田优心伤害自己的机会。

他也不会让深田优心当场死——不过委实说,不让人死掉对鹿见春名来说才是最烦恼的事情,他得小心控制自己出手的力道,以免一不小心把人给搞死了。

被磨地尖锐的发卡本身就是凶器,被他藏在手指之间,此时被用力地隔开了深田优心胸前的衣物,连带着在他的胸膛上划出一道深刻的血痕,冒出来的血立刻浸湿了白色的衬衫和灰色的西服,晕开深色的痕迹。

深田优心茫然地盯着自己的胸口,因为汩汩冒出的血而失去了声音。

下一瞬间,鹿见春名就灵活地从深田优心的怀中挣脱了出来,他踩着深田优心的脖子,猝不及防的力量施加然后深田优心稳不住身形,朝后倒去。

深田优心重重砸在地面上时,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为什么。

如果他此刻是在那些有战乱发生的国家,那么深田优心绝对不会对任何年幼的孩子放松警惕,毕竟谁知道这些看起来柔弱无辜的小孩会不会突然掏出枪来给你一梭子?

但这里是日本,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安全和平的日本……谁会防备一个小学生啊!

“你……”

痛感一阵一阵地袭来,深田优心喘着粗气,眼珠死死地盯住了鹿见春名。

“你到底是什么人?!”

鹿见春名总觉得这句台词有些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我?”鹿见春名想了想,“我就是个普通的热心市民。”

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深田优心,露出了微笑来。

小小的、有着月光般银发的漂亮孩子迎着日光对他微笑,盛满冷意的金瞳轻轻弯了起来,流淌着愉悦的意味。

他稳稳地站在地面上,一只脚踩在深田优心的脖子上,稍微一用力就能为深田优心施加痛苦。

“如果你想,也可以叫我……告死鸟。”

告死鸟。

深田优心的瞳孔瞬间收缩。

他当然知道告死鸟,整个组织没有人会不知道告死鸟。

只是深田优心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据说很受那位先生宠爱的告死鸟,当然也认不出鹿见春名。

“你是告死鸟?”深田优心气急败坏,“那你应该知道,我是卡宁顿——我们是一边的!”

“谁跟你是一边的?”鹿见春名发出了不屑的声音。

他脚下用力,脖子被踩住的深田优心只能将所有话都压抑在喉舌之间。

为什么告死鸟会是这个反应?

他不解。但现在告死鸟会出现在这里,意味这两件事——要么告死鸟背叛了,要么告死鸟是奉那位先生的命令来杀了他的。

不、不行,不能死在这里!

深田优心的心中无法遏制地升起了恐惧,他想要暴起反抗,却发现身体根本无法动弹。

小孩的身体当然无法控制身为成年人的深田优心,但有藏太在。

发现身体根本动不了的那一刻,深田优心先是诧异,随后是绝望。

他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不知名的存在禁锢住了,手脚无法动弹,毫无反抗之力。

在眼前一黑昏迷过去的时候,深田优心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那双像是有火焰跳动着燃烧的金色眼睛。

而在这之后赶来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本来以为自己将要来参与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也许还有“谁是卧底”的勾心斗角……但这一切在他们看到现场时都变成了无尽的沉默。

什么战斗、什么勾心斗角,决心要搞垮组织的告死鸟无疑是大杀器,根本不用他们出手就搞定了一切——哪怕用的是小学生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