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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丸莲耶极度惊惧——他意识到发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情况,他试图退出这个崩溃的意识网络之中,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做到。

而随之而来的,是意识几乎被绞碎的痛苦。

*

在离开研究所的时候,贝尔摩德没有骑那辆格外显眼的哈雷。

那本来就是她刻意为了留下线索、引红方的人来到这个研究所才特地准备的摩托车,在跑路离开的时刻当然要更加低调了。

她现在伪装成了十分普通的年轻男性,乘坐在地铁上。

地铁上的人并不算多,她坐在座位上,用手机观看着《永生之门》发表会的直播——在两百个幸运玩家刚进入游戏不久后,她就从直播的收音之中听到了一声巨响。

贝尔摩德判断了一下,几乎可以认定那是爆炸的声音。

既然会场出现了爆炸,那么为了人身安全期间,《永生之门》的发表会是势必会暂停的。既然发表会暂停,那么这些首批体验玩家也不得不终止游戏了。

她看了一眼屏幕左上角显示的时间,距离《永生之门》的公测开启还有二十分钟。

能不能在这二十分钟里毁掉外装大脑、阻止BOSS,就要看公安和FBI的人有没有用了。

她能做的都做了、能给予的提示也毫不吝啬地给了出去,如果到这种地步都无法挫败BOSS的计划……那么只能说,组织的成功是有原因的。

时间逐渐流逝,而随着时间缓慢而稳定地跳动,乌丸莲耶的计划失败的可能性也在逐渐降低——等贝尔摩德终于觉得有些失望的时候,《永生之门》发表会的直播骤然中断了。

而在下一刻,她的手机上弹出来了一个弹窗。

[检测到有外部有非正常因素造成的损毁,是否开启自毁模式?]

——这是能够远程控制外装大脑的程序。

而贝尔摩德等的就是这一刻。

乌丸莲耶是靠那两百个人形成的意识网络才能够操纵那些电子设备的,如果要进行比喻的话,那么乌丸莲耶和外装大脑就相当于是计算机的硬件设备,而那两百个玩家的意识网络则是网线——网线拔掉了,就算这是台超级计算机也不管用。

但在意识网络没有断掉之前,贝尔摩德是不能通过网络开启外装大脑的自毁程序的,那必然会被乌丸莲耶的意识捕捉到。

但既然网络断开,那么就到了开启自毁模式的时候。

她想要的是一劳永逸——贝尔摩德并不知道乌丸莲耶现在在哪里,但是没关系,即使身体还是活着的,只要脑死亡了,那么乌丸莲耶跟死人有什么区别?

外装大脑想要启动自毁程序并不容易——一般来说,这个模式根本无法开启,除非受到了外部的入侵。

这是利用乌丸莲耶的大脑皮层组织巨大化才制造出来的外装大脑,乌丸莲耶当然也只允许自己使用,如果其他人敢窃取这个装置,只要从让外装大脑从外部受到非正常的打击,就能够锁定意识,并且开启自毁……那么连接在一起的窃取者的意识,也会遭受到无可遏制的毁灭。

而这个自毁程序,现在轮到乌丸莲耶本人来承受了。

启动自毁程序需要三道密钥口令,这也是为了防止被其他人刻意破坏;但很不巧,设置这个程序的研究员对贝尔摩德爱到了痴迷的程度,几杯酒灌下去,老老实实地将密钥告诉了她。

毕竟,她是BOSS最信任的心腹啊,其他人都有背叛的可能,她贝尔摩德怎么会对BOSS不忠呢?

怀揣着微妙的心情,贝尔摩德一边在心里轻轻哼着歌,一边输入了密钥。

[自毁模式已开启]

*

鹿见春名没有去管那些暴走的黑色幽灵。

他踩过流了满地的血水和尸体,有些茫然地走到了萩原研二的身边。

像是支撑不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他缓缓坐了下来。

心中只有空白和巨大的缺陷,以及蔓延的苦涩。

鹿见春名的动作顿了顿——他摸到了衣服口袋里装着的一个坚硬的东西。

他摸出那个方方正正的盒子,打开盒子后,露出内里装着的一对对接,造型像是羽翼,精心雕琢的线条紧密地嵌合在一起。

可现在这个对戒失去了它的主人。

鹿见春名的视线都变得有些模糊。他强行压下喉头的哽咽,握住了萩原研二的指尖——很冷。

萩原研二的体温从来没有这么冰凉过,连他的体温都显得要温暖一些。

镶嵌着灿烂耀眼的宝石的戒指被缓缓戴在了萩原研二的无名指上,戒圈和他完全契合,可萩原研二无法再睁开眼睛看一眼了。

他将手指缓缓挤入萩原研二指间的缝隙之中,和他十指相扣,戒指冰冷的触感透过紧密贴合的肌肤传递过来。

鹿见春名的视线像是恐惧着什么一样,缓缓地、一点一点地移到了萩原研二神情沉静的脸上。

……但他的视线顿住了。

似乎有什么不大对劲的地方——鹿见春名的心脏瞬间狂跳起来,他紧紧盯着萩原研二胸口被子弹贯穿的地方。

衬衣和西服都因为被子弹贯穿而撕裂了,但织物下萩原研二的皮肤上却没有出现伤口,那里的皮肤完好无损,就好像根本没有受过伤一样。

——和死而复生的他一样。

但鹿见春名清楚,萩原研二不是亚人,这个世界中只有他一个亚人的存在。

但在希望出现的那一刻,不管希望有多么渺茫,他都愿意不顾一切地去试一试。

即使伤口愈合,但萩原研二的身体之中仍然没有心脏跳动的脉搏。

但既然原本受伤的是心脏,那么进行急救的话,鹿见春名的首选也会是心脏复苏。

他两只手合拢在一起,准确地摁在萩原研二的胸口,在进行急救的同时,又乞求着奇迹能够再一次地降临。

汗水在鹿见春名的额角凝聚,砸在地板上,融进血液之中。他的银发随着用力的动作而从肩头垂落,扫过了萩原研二的颈侧。

也许是神明终于愿意将最珍贵的礼物交还给他,萩原研二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比宝石还要绚烂的紫罗兰色终于再度有了生命的光辉。

他微微笑了一下,抬起了戴上戒指的手。

“小诗是在向我求婚吗?”